一九六九年,香港當局宣布沙田發展計劃。沙田墟市將建設為一個工商業兼住宅區,預計可容納十萬人口。
同年,香港中文大學在沙田新址完成主要建築。
那時候,中學畢業的吳宇森,投身社會,考進國泰電影公司當場記。
一九七○年,香港當局同意設立香港理工學院。
同年,中區地王以二億五千八百萬成交,創下當時香港及世界地價最高紀錄。
那時候,國泰電影公司結束營業。失業的吳宇森,當了一年嬉皮士,到處浪蕩。
一九七一年,麥理浩接替戴麟趾,成為香港總督。
同年,香港仔珍寶海鮮舫大火,死亡及失蹤達三十七人。
發現豐富油源的釣魚台群島,主權爭端愈演愈烈。由於愛國情緒的激發,在美國的中國留學生首先發動"保衛釣魚台運動",並且迅速在世界各地的中國留學生圈子中發展。香港學生備受運動的衝擊,多次發起保釣集會、示威,其中七月七日的維園示威,更因警方采用武力鎮壓而釀成流血事件。
那時候,吳宇森一麵熱心參加社會運動,一麵在邵氏電影公司擔任張徹的副導演。
適逢其會
在大學生活電影會兩年的浸淫,令吳宇森成了一塊拍電影的好料子。有趣的是,吳宇森掛在嘴邊的啟蒙老師如石琪、陸離、羅卡、陳任、金炳興、林年同,倒沒有一個成為電影導演。整個大影會,就隻有這毫不起眼的一個中學生,憑著天賦與一股熱血,結果登上了國際影壇的大導寶座。
拍了《偶然》、《死結》、《惡者》等實驗電影,吳宇森適逢其會,碰上了國泰招聘場記的好時機。
那個年代的電影圈,甚少公開招聘人手。而當時國泰的行政經理孫家民,是個開放的人,公開招兵買馬。他看上了吳宇森的滿腔熱忱,一次麵試就讓他進了國泰當場記。
吳宇森對電影,可不是隻得一股蠻勁,他的天份很快得到賞識。一位名叫張森的導演,挑中了吳宇森當他的副導演。
工作時工作,工餘的吳宇森,依然迷醉於創作他的實驗電影。
"從前拍實驗電影是真正的發燒,我在國泰當副導演時,一個月賺二百元,一百元給了媽媽當家用,一百元就用來拍實驗電影。為了省錢,我總是拿六毫子買罐茄汁豆,再用兩毫子買一磅方包,這就是一餐了。"
大導的架勢
吳宇森幸運,一出道便碰上個好上司,原來張森是老牌明星張衝的哥哥,是個知識分子,溫文有禮,跟當時一般的導演很不一樣。
吳宇森還記得,那時候的大導演,就像皇帝一樣,片廠裏所有人都要聽他的。一呼百應不在話下,萬一服侍不周大導發起脾氣來,可說不得笑。那架勢與排場,與今天的導演,哪可同日而語?
可惜,跟上個好導演的吳宇森,很快就跟不下去了。非他之罪,純粹因為國泰經營不善,結束營業。才剛剛涉足夢工場的吳宇森,驟然成了失業青年。
吳宇森向來浪漫,年輕時更是個披一肩長發、穿一身貼身襯衣喇叭褲的嬉皮士,懷著一腔獻身世界的沸騰熱血,同時卻帶著一股對不公平社會的憤懣與無奈。複雜的情感,驅使他走上街頭,示威去,也浪蕩去。
記得有一個晚上吳宇森請吃飯,我們吃日本菜。四五杯暖暖的清酒下肚,他就放鬆了,說話也多了。
"你年紀太小,沒看過那時候我們這些嬉皮士。我年輕時頭發很長的,經常上街去示威。香港的學運,我參加過不少……"
吳宇森把手比在肩膀上,說他當年的頭發有多長,又捏著拳頭比畫當年遊行示威是怎麼個樣子。說完他搖搖頭聳聳肩,拿起小酒壼為我添一杯清酒,然後舉起杯來跟我的相碰,掀起嘴角微笑起來。我猜他的思緒,已兀自飄回到那火紅的歲月。
吳宇森的嬉皮士生涯,隻維持了一年,伯樂就又向這匹千裏馬招手來了。
張徹的浪漫
也許連吳宇森也沒法預計,這一回,他是真正遇上了生命中的伯樂——他的恩師張徹導演。
"從前我很向往歐洲式浪漫,像詩那樣的浪漫。後來看了張徹的《金燕子》、《大刺客》、《獨臂刀》這些電影之後,我也愛上了中國武俠的浪漫。我當時很佩服張徹,我頓時發現,這世上除了有像特呂弗、斯坦利·庫布裏克、山姆·畢京柏與黑澤明這樣的電影大師之外,原來我們中國也有一位張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