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曲終人散(2 / 2)

我不由自主地輕聲哼起一首從電影中學來的歌曲,歌名叫《來日之歌》。

人在風裏

風要去哪裏

謎一樣的浮世

每一步都未知

忐忑的心

遙遠的天空裏

呼喚著那首

未知的歌曲

人在風裏

風要去哪裏

一路在祈禱

一路繼續前進

眼前的道路

你通向哪裏

失散的我們

會不會再相聚

事到如今

我還在風裏

燃燒的思念

依然揮之不去

舊時的情緒

在胸口滿溢

脫口而出的

仍是昨日的歌曲

親愛的朋友們,你們還好嗎?

幾天後,狼子約我。

我問狼子那天喝醉是為了什麼事,狼子漫不經心地說:“不就是女人那點破事嘛,不值一提,再過個十天八天,對方的姓名、相貌、三圍、杯罩都會通通忘掉。”

我本來想跟他說一些事情,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那天陽光很好,天藍得透明。有不少人在公園的草地上放風箏,遠遠望著那些迎風飄揚的風箏,我再一次想起了晴楓。算起來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跟她聯係了,上一次見麵是三年前。自從大一分開後,這些年來我們相見的時間間隔越拉越長,時間單位從月變成年,也許以後會變成十年,甚至一輩子。

我想,我們這一次終於徹底失去聯係了吧。

望著那些花花綠綠的風箏,我想起前天夜裏做的一個夢:在夏日陽光的猛烈照射下,我和晴楓共撐一把藍傘走過綠油油的稻田。風很涼,耳邊盡是浪濤的聲響。我隨手摘下一株狗尾草送給她,她拿在手裏,輕輕掃著下巴。

那是二〇〇四年六月我和晴楓的一次野外散步,多年後成為我最美的夢境,輕鬆怡然,沒有半點悲傷。

夢境的最後吹來了蒲公英,晴楓輕笑著跑進這一片飛絮中,然後就不見了。我望著那些蒲公英越飛越高,最終消失在明亮的陽光裏。那一刻,我由衷地感到快樂,我清晰地聽到自己在說:你終於自由了。

這句話我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可能是晴楓,可能是我自己。

“有些人就像風箏一樣,你以為把她握在手心,可她卻在遠遠的天空裏飄著。有時候牽在手裏的那根線突然就斷了,你甚至看不見風箏掉落在什麼地方。”

不知為何,我突然很感慨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嗯,這就是人生。”狼子不輕不重地接了一句。他的眼睛一直追隨著遠處兩截嫩白苗條的小腿,目光灼熱,像照在他臉上的陽光一樣明亮。

每次發現新目標之後狼子就是這樣一副表情。

“拜托,你能不能別以一副畜生的嘴臉跟我談人生?閣下的色狼本相能收斂一下嗎?”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他使了一下眼色,拒絕在這個問題上再次糾纏,“嘿,跟上,讓你見識一下大爺的泡妞手段!”

沒等我回答,狼子就已經快步向那裸露小腿的女孩走了過去。

狼子的眼神很有侵略性,仿佛遠處的女孩已經是他掌心裏的獵物。他真像一匹經曆過無數次惡戰的勇猛孤狼,越戰越勇,誌在必得。

狼子的目光越灼熱,我就越覺得他的內心冰冷。

狼子喝醉的那天夜裏說過胡話,他喃喃地叫著玲玲的名字。

第二天我在網上跟雲玲聊了一下,在我有意識的引導之下,我們很自然地談到了狼子。

雲玲:“你們家狼子結婚了沒有啊?”

我:“沒有啊,誰叫你當初不答應他的表白。”

雲玲:“嘿,你看我現在都人老珠黃了,你們狼子倒是越活越年輕,要是跟他在一起,我哪裏鬥得過他身邊的狂蜂浪蝶?”

我:“嗬嗬,既然都過去這麼久了,能不能告訴我,那一次表白你們說了些什麼?”

雲玲:“哪一次?”

我:“哪次?”

雲玲:“初中,高中,大學,畢業後各一次呢。”

……

我想起多年前的一幕:狼子在運動場上拚命追趕雲玲,臉色蒼白,一頭亂發,滿身臭汗,抽筋,流血,嘔吐。

原來這些年裏也有人像我一樣,一路追趕,一路慘淡。

一陣風吹了過來,頭頂上的樹葉嘩嘩作響。

我突然想起初三那年暑假,那一天我站在草地上恍然聽見的也是這樣的聲音。沒有白鴿撲翅,那不過是涼風高唱著離歌,呼呼地在耳邊吹過。

我驀然抬頭,黃葉飄落,隨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