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月海花語(2 / 2)

終究這場算計裏,我是個局內人。

騰了半小時的雲,在糾結心裏煎熬下到達了幽冥彼岸。

此刻妖豔的曼珠沙華,寂靜地開遍著通往死亡的道路,毫無聲息花開花敗,片葉不見停留,死亡之花也隻為展現它片刻的美麗。

讓那幽幽走過的魂魄看見之後,回憶起自己一生的喜怒哀樂。

陌路盡頭遊走的生魂,是即將因為前世的種種造化,通往去六道輪回的投胎者。

通常這類魂魄是幸運的,因為他們有來世。

旭堯將我領到忘川河水的一側,獨自一人在旁開始施法,想來他應該是在尋找老母,到底是在哪朵彼岸花裏。

我見此處的曼珠沙華來得極是豔美,好奇之下伸手觸摸想拉近著打量打量,可能但凡妖豔點的花,比如這彼岸花都會長著些倒生的銳刺,來提防那些彩花的居心叵測之人。

稍不留神,本蛇便血賤當場。

尖銳的刺痛傳至大腦,靈台頓時混沌。

神色恍惚之間,片刻星星點點的記憶湧現到了眼前,待我想仔細將其抓住時,這記憶又如同潮水泛起的泡沫,一碰之下就毫無蹤跡。

“彩彩,你上前去說上幾句話。”旭堯此刻在側喚了我一句,這醍醐灌頂的熟悉聲頓時使得本蛇神色清明,忘乎了剛才的迷夢。

隨意搖了搖頭,哦了一聲,卻是幾步上前後當場有些犯怵:“旭堯,我這是要上前說什麼?”

“隨便說什麼。”旭堯手中揮著詭異的術法答到。

我愣神訝然道:“隨便?”

須知本蛇我就是個隨便的蛇,你平時讓我隨便說,我估計還能口若懸河番。

但是眼前要我刻意隨便番,倒真有些難為了。

我轉眼向他看去,確定他這隨便不是在與我開玩笑後,我也同對著這曼珠沙華開始了我的隨便之說,做了名說書先生。

先是挑了幾段人間常說得戲劇。

半小時過後,我覺得自己嗓子眼都冒火了,旭堯明顯沒有讓我停下的意願。

我算是明白了,旭堯是讓我來給這花講故事的。

須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來打動彼岸花吐出鬼靈老母的影子來,可是本蛇的說書故事水平,忒是一般啊!

於是我養了會嗓子問道:“旭堯,我這樣做到底在是為什麼?好歹你給指示指示,讓我能抓住這彼岸花的心思?”

旭堯低沉著聲音回:“彩彩,你講講自己的成長經曆,或者是童年的樂趣。”

我哦了一聲,有了這個主心骨,頓時我又換了種語氣從兩萬年前的出生,到後來經曆的修煉和幻化。

其中穿插的人物無非是榣風和莨菪椏。

後來由於我這當蛇的故事有些不懂聽,於是我又換了另一種語氣,說道了後來幻化成人的故事,遇到了八哥,遇到了琰燚……

又是半小時過去,眼下這花再不冒個花骨朵出來,估計本蛇的嗓子眼都要開花了。

正當我要放棄不說時,眼前突然一道黑影掠過。

頓時半開的曼珠沙華猶如吸收了外來法術,唰唰聲音下,競相齊齊開放,魅人的香氣迎麵撲來。

讓人望而生畏。

眼前打著花骨朵的彼岸花,更是突然顯露出半個影子來。

我頓時欣喜的晃了晃手,急忙示意旭堯上前。

卻是當時不知為何,待看清了這鬼靈老母的麵容時,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

那是一張受過諸多酷刑的麵容。

隨著時間的堆積,疤痕更是爬滿了她的半邊臉,卻是此刻這張麵容下的微笑,將將有種彼岸花開在她了她臉上般。

是那樣祥和卻又帶著一股神秘的美麗。

我知道,她便是九層尾樓上的鬼震樓靈——鬼靈老母。

眼神的片刻對視,老母不知為何突然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麵,她如今已然是個影子,沒了肉身的居住,顯然這個動作有些徒勞。

因而她根本觸碰不到任何實物。

當時我卻不知為何,沒有躲閃之下竟然使出了法術,替她塑造了半隻手來,在她的詫異神色間我親厚的笑了笑道:“這樣,你就可以摸得到我了。”

鬼靈老母可能是想她的親人了吧,若是我有前生前世也說不準就是她的親人。

總歸我在這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所以眼下雖不能體會老母的心情,但是卻能猜測出幾分。

冰涼的雙手輕輕觸碰到了我的側臉,卻是不知為何,心下感覺的竟是一種無比的暖意來。

老母盯了我半響,神色空洞卻又複雜難言,隨著時間的流逝,幻化的影子也逐漸變得透明模糊。

旭堯見此,深知她是大限將至,兩步上前化出了月海花的種子,對著老母道:“時間已經不多了,你有什麼想說的,抑或想給後輩留下什麼祝福,對著種子的一端默默道出便可,以後若是這話裏的人出現,種子自會生根落地開出花後,允以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