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蒙眯著眼又仔細向那人的身上瞄了兩下。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黑色的兜帽罩在頭上,就算是隔得很近也看不清樣貌,那人一直在低著頭看著水麵,這會好似發現了有人在盯著自己,猛地轉頭看過來。
那道視線霸道淩厲,祁蒙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撞到了似的,背後一寒,忙收回了視線。
那人……難道就是白鷺說的那個?!
“喂,醒醒!”猛地推了推還睡的昏天黑地的林晏清,祁蒙急著喊他起來,當又往外一看的時候,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糟了……心裏一下子揪了起來,又使勁推了推身邊的家夥。
“……咋了?點名了?”睡的正香的家夥爬起來揉了揉眼睛,一臉迷糊。祁蒙真想用煙頭往他那張臉上使勁按出個洞來,沒好氣的揪過他的領子,指著外麵那個湖心亭。
“我剛才看到白鷺說的那個人了。”
“人呢?”
“好像是剛才知道我在看他,一下就沒影了,”祁蒙歎了口氣,“不過現在起碼可以肯定的是,白鷺說的是真的。”
林晏清撓了撓頭發,也往湖心亭望了過去,什麼都沒有看到。有點狐疑的看了祁蒙一眼,他咳嗽了一聲:“回頭等翛藍來的時候你跟他說吧……”
“哎?他今天還能下床?”
一記眼刀飛過來,祁蒙連忙壞笑著躲閃開,林晏清瞪了他一眼,略有些無奈望著教室裏的天花板,輕聲道:“他……應該沒事吧。”
“這得問你!”祁蒙沒好氣的錘他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來了什麼,拽過林晏清,小聲說:“你知道這學校裏最近老出怪事麼?”
“啥怪事?不會又是無聊的鬼故事吧……都多大了還信這個?”
“要是無聊的事我還跟你說?!你特麼就夠無聊了!”祁蒙挑著眉,又把聲音往下壓低了一點,“就咱們現在這邊的樓道,好像是一到晚上就有人嚎叫的聲音,聲還挺大,還能聽到火焰燒東西的那種聲音,前幾天有個女的晚上做海報從這路過,走的時候聽到了,給嚇得半死。”
“騙人的吧……”林晏清對這種事就算是知道了,都不會怎麼感興趣,即使他知道上次那件事之前真的有鬼魂在看著自己。
“愛信不信,哎對了,還有啊,這學校裏怪事挺多的,昨天晚上有人看見好幾個虛影在院子周圍晃,還說什麼穿著就古代那種衣服……”
“二蒙,你幾歲了你……”林晏清心煩的打斷了他,“哪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都蒙人的。”
“臥槽,你家那個都是……你還不信這種事啊?!”
“不一樣好麼!”
其實林晏清原本的世界觀早就崩了。大概是因為翛藍的出現,和之後連帶的一切事情,完全就超出了他自己的接受程度……現在還在對那種怪談之類的事情完全不信,也僅僅是一種固執的否定罷了。
“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翛藍呢?”
“說是下午過來,啊對了,他說今天晚上要在學校呆著。”
“你看吧!我就知道,他肯定覺得這些事有蹊蹺!”
“懶得理你……”
第七十四章
萬籟俱寂,靜謐的秋夜中,連風都噤聲了。
夜中,灰白的教學樓被染上了一層更昏暗的色彩,在不遠處樓道的窗戶上,竟隱隱燃著火光。無人走動的樓梯上,不時晃過一兩個黑色的虛影。
月華傾瀉在教學樓不遠處的湖麵上,無風,水麵上卻蕩起層層波紋,緊接著……一個灰色透明的人影從水中走出來,而後又是一個……那些灰色的影子從湖中走出,在夜中飄動著。
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目的,僅僅隻是這樣出現,在這所大學裏來回轉悠。就像……在尋找著什麼似的?
“哎,我說,咱們大晚上跑這裏做啥……”
“閉嘴。”
夜色染在路邊高大的樹上,半夜三更從宿舍跑出來的三人就這麼默默地往大學的教學區走過去。大學的生活區和教學區是分開的,中間有橋相隔,橋下,是一條暮河的分流,一般來說,沒人願意在深夜趕到教學區,一是因為那邊到了晚上基本就沒有人在了,二是因為這條貫穿大學的河流總是傳出點怪談,出於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很少有人願意大半夜往那邊走,除了……這仨人。
秋夜已經開始略微寒冷了起來,祁蒙在外套的口袋裏摸索了一陣,順手拿起了打火器要點煙,被林晏清一手搶過打火器,剛要發作,就被林晏清狠狠地瞪了一眼。
“真是……作死麼這是。”於是隻好氣得一手把煙折掉,小聲抱怨著。
大半夜倆人自己願意出來瘋就算了,還非要扯上自己!真是……煩啊。想到這裏,祁蒙心裏老大不願意,還說不出什麼來,沒辦法,誰讓這是自己哥們兒,誰讓自己非要提起這些怪事呢……
林晏清他們所在的大學位於暮山城的西南麵,不遠處就是暮山,山脈猶若一隻沉睡的黑色巨獸,匍匐在深色寂靜的夜下,似乎隻要是有什麼驚動它,就要引起一場災禍。三人在沉靜的像所有都死去的校園裏走著,越往河邊走越覺得不對勁。河水這時靜的也像昏死過去似的,沒有任何波紋,在黑暗中像是一麵鏡子,倒映著天空上的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