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家的房子沒有修在小鎮的正街上，而是在街道後麵的小巷子裏。房子的門比路麵矮一米左右，要進屋必須下五步左右的石梯。路麵鋪著光滑的石板，不像是人工鋪的，倒像是自然形成的。隻有自然形成的，才能有那麼平滑的輪廓，才能連接得這麼緊密，仿佛沒有一絲的縫隙，仿佛它們就是一個整體。
一些圓弧形的石頭以不同的姿勢擺在路的兩邊，有斜躺著的，有正立著的，還有兩塊石頭交會在一起互相耳語的，還有握著手，彼此敬禮的。麵對著這副自然的雕刻，我目瞪口呆，這簡直就像是一副巧奪天工的藝術畫。其中一個稍大的石頭上鋪著一把竹子編成的扇子，扇子上整齊地曬著一些瓜籽。瓜籽們懶洋洋地躺在扇子上，有些被太陽曬得熱了的瓜籽，就躲到其它瓜籽身後乘涼。它們在陽光下友好地交談著，有些淘氣的瓜籽趁風吹來的時候，在空中翻個跟鬥，然後騎到其它瓜籽頭上，或者擋在其它瓜籽麵前，更頑皮一點的，還要輕輕踢對方一腳才肯罷休。
婆婆走到扇子旁邊就停了下來，她放下拐杖，想去取回扇子，卻又夠不著：“你瞧我越來越不中用了，連這個都拿不到。孩子啊，你心眼兒好，要不是你每天來看我，活著還有啥意思呢。”我知道她把我當成啞巴了，便隻是點點頭，心中更覺酸楚。
我踩到石頭上，取回扇子，把瓜籽刨在一起，然後扶著婆婆下了石梯。婆婆的家是個用土磚砌成的瓦房，屋子不大，隻有三間，卻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看到這些，我已經猜著七八分了，一定是啞巴時常替婆婆收拾。
到屋子裏時，婆婆說要喝水，讓我幫她倒一杯。水壺裏的水還是熱的，想必是近幾天才燒的。水壺旁邊還有一堆曬幹的金銀花，和幾截茅草根。
我給婆婆倒好了水，發現她已經在靠在床沿睡著了。我蹲在床沿邊上，用手撐開蓋在她臉上雜亂的白發。那張因為歲月的催逼而變得鬆弛的臉，露在了我的麵前。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就像一塊被揉褶的破布。時間的針在她臉上刺滿了細細碎碎的小孔。
看著看著竟不知怎麼就哭了。媽媽從沒說過關於爸爸，以及爸爸的家人的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別人一樣，也是有奶奶的。若是有，也應該像文婆婆一樣，白發蒼蒼滿臉溝壑了吧。若是有，她是否也過得很辛苦，是否已經沒有生活能力了？爸爸是否還有兄弟姐妹，若是有，他們會照顧奶奶嗎，會像文婆婆的兒子一樣，把一個年過八十的老人丟在一個小鎮裏不聞不問呢？
我一直都想知道這些。可媽媽從不讓我問，也從沒給我提起。
我給文婆婆換了一身衣服，順便把帶血的衣服也洗了。我給她換衣服時，弄出了很大動靜，仍沒把她驚醒。她睡得太沉了，或許是夢太深了。但從她帶笑的表情上看，一定是個美夢。她口中一直叫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是自己的女兒，卻是啞巴。文婆婆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鎮上人都說她跟兒女們關係打小就不好。文婆婆的老伴死得早，她一個人帶大兩個孩子。可能因為她性格有點急躁，一直愛打孩子，說話也沒遮攔。正因為如此，她辛辛苦苦養育的兩個孩子，打小跟她像仇人似的。她閨女嫁人那天，她們還吵了一架。所以自從她閨女嫁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娘家。聽說她兒子也是因為跟她吵了架，才離開小鎮去城裏打工。她兒子走後幾年間，雖也帶了些錢回來，都是托在城裏打工的人帶回來的。
婆婆家的房子沒有修在小鎮的正街上，而是在街道後麵的小巷子裏。房子的門比路麵矮一米左右，要進屋必須下五步左右的石梯。路麵鋪著光滑的石板，不像是人工鋪的，倒像是自然形成的。隻有自然形成的，才能有那麼平滑的輪廓，才能連接得這麼緊密，仿佛沒有一絲的縫隙，仿佛它們就是一個整體。
一些圓弧形的石頭以不同的姿勢擺在路的兩邊，有斜躺著的，有正立著的，還有兩塊石頭交會在一起互相耳語的，還有握著手，彼此敬禮的。麵對著這副自然的雕刻，我目瞪口呆，這簡直就像是一副巧奪天工的藝術畫。其中一個稍大的石頭上鋪著一把竹子編成的扇子，扇子上整齊地曬著一些瓜籽。瓜籽們懶洋洋地躺在扇子上，有些被太陽曬得熱了的瓜籽，就躲到其它瓜籽身後乘涼。它們在陽光下友好地交談著，有些淘氣的瓜籽趁風吹來的時候，在空中翻個跟鬥，然後騎到其它瓜籽頭上，或者擋在其它瓜籽麵前，更頑皮一點的，還要輕輕踢對方一腳才肯罷休。
婆婆走到扇子旁邊就停了下來，她放下拐杖，想去取回扇子，卻又夠不著：“你瞧我越來越不中用了，連這個都拿不到。孩子啊，你心眼兒好，要不是你每天來看我，活著還有啥意思呢。”我知道她把我當成啞巴了，便隻是點點頭，心中更覺酸楚。
我踩到石頭上，取回扇子，把瓜籽刨在一起，然後扶著婆婆下了石梯。婆婆的家是個用土磚砌成的瓦房，屋子不大，隻有三間，卻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看到這些，我已經猜著七八分了，一定是啞巴時常替婆婆收拾。
到屋子裏時，婆婆說要喝水，讓我幫她倒一杯。水壺裏的水還是熱的，想必是近幾天才燒的。水壺旁邊還有一堆曬幹的金銀花，和幾截茅草根。
我給婆婆倒好了水，發現她已經在靠在床沿睡著了。我蹲在床沿邊上，用手撐開蓋在她臉上雜亂的白發。那張因為歲月的催逼而變得鬆弛的臉，露在了我的麵前。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就像一塊被揉褶的破布。時間的針在她臉上刺滿了細細碎碎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