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別說一本了,考到三本我都高興了。”
“你用點心,會考上的。”
“姐你給我買的阿迪的新款,粉色更好看。”
“這兩年,爸爸好嗎,忙嗎?”
“挺好的,老樣子,姐你上了大學就不願意會家了,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沒有,就是打工忙。”
“我上大學,也不要老回來。我要去B市上大學,離家遠遠的。我媽管的太多了。”
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裏一個小女孩圈在小床上,哭醒了到處找奶奶。
第二天一早,與父親告別。“你現在上什麼班呢?大學畢業證拿到了嗎?”
“一家小公司。我走了。”如果他真在乎畢業證這件事,之前怎麼從來不問呢?
這個的地方以後都不會再來了。曉嬋這樣想,就算有賭氣的成分,她也會這樣做的。
曉嬋坐公車去了鄉下,小時候她住的地方。她去了奶奶的墓邊。擦擦墓碑,“奶奶,我回來了。你是投胎了吧,不能聽到我講話了吧,反正你一生沒有做壞事情,都在行善,就算死後不可能去不好地方是不是。我沒有抄心經了你生我氣了吧。我想你了。”她燒了紙錢,放了大束的花,她把頭靠在墓碑上。
鄉下的墳地不像公墓。在田野間,一個一個墳塋。在這裏,曉嬋一點也不害怕。冷漠才可怕。那年奶奶去世,她害怕她父親的家,幾次想爬到頂樓跳下去。夢見奶奶要他好好照顧自己。從那天起,她不再頑皮胡鬧,做一個安靜的孩子。城市的雨,鄉下的風。風呼呼地叫,野外一個人也沒有,偶爾一隻麻雀飛過。她坐了好久。有一天她會老去,但是往老去的人生路,她還是要一步一步走過去。
坐公車去了鎮上,補辦了身份證。再轉車去了市裏,她突然想立刻離開一秒鍾都不留。可以不互相折磨何必互相折磨。她買了張車票,坐上了車。給劉碩留言:“劉總,我有急事先回清流,我已經上了車。請幫我跟老師打招呼,抱歉。”
等車的時候,曉嬋看到候車室,人來人往。有人在吃東西,有老人領著孩子,不停地勸孩子別鬧。年輕人都低頭玩手機。老人說最苦的人就是勞碌奔波的人,永遠在行走,勞心傷身。交通不便,更不易,曉嬋是知道的,小時候,公路沒有做好,下雨上學都是一片泥濘。現在,還是有很多人喜歡到處走,空姐,背包客,每天到處走到處飛的業務員。人是不一樣的。曉嬋覺得最可怕的就是“每晚夜裏自我獨行,隨處蕩,多冰冷。”
大巴上放的是小沈陽著賣力表演的碟片,可能是以為是盜版或者磨損過,有時候還會打頓。有有人看得哈哈笑。以前會放老的香港電影。你看連演員都難做了,上各種綜藝。你就知道生活不易,到處都是不易居。
她想她是要為自己打算的,像寶娟說的那樣,去哪座城,找間屋子,終老。如果賺錢那麼容易,有錢人還那麼猖狂嗎?這是辦公室裏的趙會計說的,去年股票賺了一筆的今年賠光光,他說的時候是咬牙切齒,投資開店門麵貴,人員貴,連加盟費都賺不回來,到處都是轉讓。那天,他說完這話大家都沉默。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以前她總為當下煩惱,學費,生活費,房租。往後她要為往後好好打算,生活一向都難的。廣播裏播發她的那班車檢票了,曉嬋拿好包挺直了身體往前走。
“姐姐別說一本了,考到三本我都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