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通往山頂的往返車票居然要六十五歐元一張,實在是太貴了。」我到門票處購票,由於安德魯沒錢,蕾吉雅同樣也很窮,一路上所有的費用都是我在出,弄得錢包緊張了起來。
「阿夜,票價包含了沿途經停的萬克山等其他山峰和景區內十多個雪場的所有纜車及滑雪費用。」蕾吉雅弱弱的指了指介紹牌,「這樣算下來,其實不貴。」
旅遊手冊上反覆說楚格峰是滑雪勝地。
其實從火車站出發時就看見車廂裏很多帶著全套滑雪家當的遊客。而這趟上山的火車車廂外麵掛滑雪板的架子上,更是滿滿一排各色各樣的長條板子,男女老少都全副武裝。
這看的我很有些不爽,自己是來找尋活命出路的,所以穿著羽絨大衣,背著小包,一副很不入流的模樣,而那些老老少少開心的表情,令自己覺得很不順眼。
人就是這種犯賤的生物。要死的時候就愛埋怨活著歡笑的人,而快樂時,對莫名死去的人雖然也會同情,但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
摸摸腦袋,搖了搖頭,我腦子有些亂。最近的情緒實在有些不大正常,難道是詛咒的影響已經開始顯現了
幸好阿爾卑斯之美是難以抵禦的,在火車開動之後,我也暫時忘掉了煩惱。
山腳的緩坡上,道格拉斯鬆林白雪壓青枝,望不到最深處,而山腰一汪溫婉的湖泊,半凝著瑩瑩的冰,半泛著微微的瀾,冰水調和,極為安詳。
再往上,雪峰就近在身側,灰白大岩配上皚皚白雪,映著日光,沉靜中暗自雄偉。我煩躁的心在大自然中漸漸平靜下來,撐著下巴,默默看著窗外的景色。
在鐵軌盡頭,換上坡度很大的登頂齒軌列車之後,就完全是在山洞裏了,能見到的隻是洞壁上標注的海拔數字不斷上升,偶爾有鐵路工人供奉的神龕出現在眼簾中,又迅速的消失掉。半小時之後,到了楚格峰平原。
再接再厲,坐上冰河纜車,五分多鍾後,我們總算是抵達了德國最高的地方。
舉目遠望,很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因為已經是下午,這個滑雪場的人並不多。我將手舉在眼睛上遮擋陽光,不斷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蕾吉雅自從上來後,就十分激動。她手舞足蹈的指著一個又一個的山峰驚歎道:「這邊是奧地利,哇,那個位置是義大利,正對麵是瑞士。哇哇哇,居然還能看到奧林匹斯山峰!」
我略微有些詫異,「你好像對這裏十分熟悉」
「怎麼可能,我今天才是第一次來。」蕾吉雅笑咪咪的,「既然要來,當然要做做功課羅。」
她將一本楚格峰旅遊指南拿了出來,「看,飯店裏拿的。」
「生死攸關了,你還有心情看旅遊指南」我十分無語。
「做人就應該勞逸結合,詛咒已經無法阻止了,既然如此所幸放鬆一點。」她滿不在乎的極目遠望,淡淡的語氣加上側臉弧度和雪山柔和後,美的出奇。
安德魯今天並沒有呱鬧,而是顯得異常安靜,我幾乎都以為他聽到了我昨晚和蕾吉雅的談話,所以心情有些低落。
就在這時,他突然指著遠處的天際說道:「阿夜,你看,才四點過,居然就有夕陽了。」
「什麼較有夕陽,完全是語病嘛。」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太陽紅燦燦的將一切都染成血色,白雪披上紅衣外衣後,顯得十分的神秘。
「那是什麼」這一次輪到蕾吉雅大呼小叫了。
我順著她手指的地方,卻什麼也沒發現,「你看到了什麼」
「阿夜,快,將那本《格林童話》拿出來給我看看。我似乎找到了些東西。」蕾吉雅匆忙說。
我疑惑的將書從背包裏拿出來,遞給她。
「群星滿布的夜晚,你在調色板上漆出了藍與灰。夏日的某夜,我知道黑暗駐藏到了我的靈魂。寂靜的丘陵,在這多雪的亞麻色大陸。書中的樹與水仙花,都捕捉在故事的微風與寒冬裏」
她急迫的將書翻到扉頁,大聲的念著那首無名小詩:「如果將這首詩的每句第二行去掉,似乎就能多點實際上的意義,更讓人聽得懂。」
「你看,剔除後,詩就變成了:群星滿布的夜晚,夏日的某夜,寂靜的丘陵,書中的樹與水仙花。這和現在的情況多像啊。」她興奮的說著。
我揣摩著她的話,在仔細打量起楚格峰頂的環境,看著看著,不由得驚訝了起來。由於沒有戴墨鏡,血紅的夕陽被白雪所反射,看久後,視線就會模糊,甚至有種群星滿布、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感覺。
對了,說起來整首詩很多地方都用上了古德語。例如詩中「多雪的亞麻色大陸」這一句。「多雪」的排法包含著「永遠下雪的地方」的意味,而亞麻色的大陸,也可以解釋做被血染紅的大地。
現在的楚格峰,不正是被如血的夕陽給染紅了嗎
遠處的山坡上,在夕陽染紅的盡頭,由一處道格拉斯鬆林,長的極像是一株大型的水仙花。
「阿夜,你說我們要找的地方,會不會就是在那個林子裏」蕾吉雅指著那個山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