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氏散手”是清末民初名拳之一,相傳為宋時嶽飛所創,傳於世後,經劉仕俊、劉成有、劉德寬、紀德、陳子正、郭成堯等著名武術家繼承創新而發揚光大,今已演變為四支而著稱於武林。
“嶽氏散手”又叫“嶽氏鷹手”,是清末民初的名拳之一。相傳為宋時嶽飛向驪泉山僧人學得,遂傳於世。
清朝末年,河北雄縣孤莊頭村人劉仕俊是“嶽氏散手”名家,他到北京後與當時在京城的董海川、楊露禪齊名。劉仕俊比董海川、楊露禪的年齡小約十幾歲。
“嶽氏散手”最初無套路,僅九手,上盤三手中盤二手下盤四手,變化無窮。其後每手各變為二十手,更分左右,衍變為三百六十手。當時很多武林高手前來問藝,不乏董、楊二位的門人。其中著名者為“大槍”劉德寬、“鐵胳膊”紀德。
劉德寬為武林高人,學得後將其融會貫通,並適應當時習武人的需要,創出直趟“八卦六十四手”,豐富了“八卦掌”的內容。又將“嶽氏散手”各散式連綴一起,編成八路套路,稱之子母拳,又稱“嶽氏八翻手”。劉德寬的高徒河北衡水人劉恩綬,複將子母拳八路精簡為六路,以“嶽氏連拳”名世。
1912年許禹生創辦北平體育研究社,後又辦北平體育講習所,均聘劉恩綬任教,自此“嶽氏連拳”得以廣泛傳播。
劉仕俊在河北省雄縣孤莊頭村老家傳有弟子多人,其族孫劉成有是最有名的一個。
劉成有在家鄉向其族叔劉德全學習“翻子拳”,在當地頗有名聲,且生性好鬥,頗得劉仕俊喜愛,遂將“嶽氏散手”傾囊而授。於是劉成有身精二藝。
劉成有將兩門武藝盡傳授於其外甥陳子正。陳子正功成之後,於1915年被當時的晉綏軍副司令聘為北平模範團武術教官。自此,陳子正將“嶽氏散手”和“翻子拳”又帶入北京。
陳子正結合實踐,將兩門武藝熔為一爐,創出“鷹手翻子”拳。因為“嶽氏散手”一直也稱作“嶽氏鷹手”,便有了“鷹爪翻子”的俗稱。
“嶽氏散手”至此演變為四支,即“原始的嶽氏散手”、“直趟八卦六十四手”、“嶽氏連拳”、“鷹爪翻子”。四門技藝著稱於武林,溯源得從劉仕俊說起。
(一)劉仕俊傳藝京師
二僧師傳授絕技
劉仕俊,河北雄縣孤莊頭村人,生卒年代不詳,大約活躍於1820—1910年間。劉仕俊生來體格雄偉,勇力過人。村中有一拳師,名尹萬全,精“翻子拳”,耕作之餘,傳拳授武,方圓百裏無人不曉。尹萬全愛惜人才,覺得劉仕俊是個練武的好坯子,於是便精心傳授他武藝。以至劉仕俊年紀尚幼便已掌握了“二十短打”、“十八提腿”、“五趕三捷”、“七十二進法”等“翻子拳”絕技。
劉仕俊家境貧窮,20多歲時,靠與人幫工糊口。田間場院、牛棚豬圈,都少不了他的身影。盡管每日裏勞累疲憊,夜晚卻練拳不輟,錘煉著功力,打熬著身體。雖才20多歲,技擊已很有心得。
一日,他挑擔至鄉間一座小寺廟旁休息,隨便練練身手,被寺僧道濟瞥見,甚喜他力猛腿快,不住地喝彩,卻也看出這年輕人的不足。待劉仕俊演練完畢,道濟不無惋惜地說,你的技藝雖佳,但還不足以搏人。劉仕俊聽罷很不高興,認為道濟輕視自己,便要求與道濟比武。道濟立而不動,劉仕俊急起而攻,不料尚未及身,自己反而跌倒,這才大吃一驚,知道道濟技高一籌,於是倒身跪地請求拜師。道濟當即應允,並對他說:你所習拳法,非不能用,而是你領悟不深,因此死手多,活手少。尤其內家精妙,你還不知道。從此道濟開始傳授他嶽氏散手。
“嶽氏散手”傳為嶽飛所創,因其技法僅用鷹的“叼”、“抓”之長而摒棄鷹的象形動作,故也叫“鷹手拳法”、“鷹爪拳法”或“嶽氏鷹手”,變化無盡,沒有固定套路,專以“捋抓肘靠”、“分筋錯骨”、“點穴閉氣”等技法為主。這門拳法剛柔相濟、簡而不雜,練之雖不美觀,應用實為絕妙。可惜的是,道濟隻傳授了劉仕俊九個散手便離寺雲遊,臨別隻是一再叮囑他萬勿荒廢了這一絕技。
為生活所迫,劉仕俊隨鄉親們販賣硝磺,犯了王法,遭到官兵追捕,走投無路,藏身山間一座小廟裏,追兵走過才出來,棲於寺前小店,夜間為蚊蟲所擾,便起身到店外練拳,演練之聲驚動寺僧來瞧,來瞧的寺僧竟是道濟的師兄法成。不期而遇使劉仕俊喜出望外,於是他每日前來聆聽法成教誨,盡得“嶽氏散手”之妙,並學得“楊氏八母梨花槍”。自此劉仕俊技藝更精,遠近聞名。人以其“八母梨花槍”精妙絕倫,送他一個綽號“大杆子劉”。
闖京師並肩楊董
劉仕俊因家貧到京師賣藝。他賣藝不置槍刀,隻持一根青秫秸,倒也招人圍觀。人們有的笑他瘋癲,有的笑他愚昧,有的笑他驕狂。當時的北京城名家輩出,精技擊者不可勝數,好事者也多如牛毛,便多有人前來“踢場子”,不料均敗在他的手下。一些技擊名家慕名前來與他較量,也少有勝算。這下劉仕俊名聲大噪。一些達官貴人延請他到家設館,朝廷還命他教授正白旗禁旅。
同治五年(1866),劉仕俊才開始正式設館授徒。當時京城武師之中屬楊露禪(1799—1872)、董海川(1797—1882)
名聲最高,門徒最夥。劉仕俊初開山門,自視甚高,與楊、董不睦。時有山東拳師某負技前來,不服楊、董、劉三大師。先在楊、董二人拳場附近賣藝,故意口出狂言,以激楊、董二人前來相較。楊、董兩位大師皆以為無名之輩,勝之不武,敗則為朋輩所笑,不予理睬。無奈某拳師日益囂張,又到劉仕俊拳場邊,仍如法炮製。劉仕俊不得已出麵招呼,略施小技殺其氣焰,又不使其丟醜栽麵。那人羞愧難當,千恩萬謝。楊、董二師聞聽此事,讚賞不絕,對劉仕俊開始另眼看待。
當時有個鄭州鏢師曹光建,本領出眾,道上聞名,號“曹無敵”。曹與劉仕俊拆手,不敵劉仕俊,遂以師禮事劉仕俊,問手三年。曹光建與董海川相熟。他在董、劉之間穿針引線,聯絡了劉、董二家的友誼。兩家弟子也互相學習,“大槍劉德寬”就也拜劉仕俊為師學習“嶽氏散手”。
楊露禪初見劉仕俊乃因有事,執禮甚恭。楊露禪之徒本欲二師相較,劉仕俊也不時以言語挑動,楊露禪始終謙和以待。二人終至言語投機,相見恨晚。二人友情由此融洽而至密。時人盡讚劉仕俊豪爽直率,楊露禪寬厚仁和。
八十卒萬古流芳
劉仕俊授徒之時,必先招弟子試手。弟子不用力、不還手、膽怯不肯進前者,他不肯傳授。而試手時總是真打實作,便多有跌撲受傷之人。得到劉仕俊絕技的都是在無數次的跌打中學來的,也便都成了名。像徐六、紀緒(“紀二”)、紀德(“鐵胳膊紀三”)、善慶、劉德寬、劉成有等,都是他成了名的弟子。一些體弱怕苦之人,往往練上幾天便悄然離去了。
劉仕俊有個姓王的徒弟外放廣東做官,邀請劉仕俊同往。劉仕俊在廣東待了幾年。後來王某遷官西安,劉仕俊不願隨其赴任,便返還雄縣老家。劉氏族人多從之學技,弟子中以劉成有為第一,劉崇政次之。
劉仕俊壽享八十。大殮之時,眾弟子浩浩蕩蕩,喪服扶棺,勒碑厚葬於雄縣南部。
劉仕俊以“嶽氏散手”聞名,以“大杆子”著世。其槍法與戚繼光《紀效新書》記載之楊妙真“八母梨花槍法”一字不爽,確為真傳絕技。劉仕俊傳徒時,手持秫秸作槍,弟子持杆子與之對較,竟難以崩折他手中的秫秸。而劉仕俊以秫秸點傷弟子的手,秫秸竟也不折。其技藝神奇如斯,不可思議。至於他手抓飛蠅、拳斃牛馬等諸般絕技傳聞,更是說不勝說了。
“嶽氏散手”在其演變中,由原來的九手,每手發展成二十手,左右共有三百六十手。劉仕俊的傳人將“嶽氏散手”的散式綜合串聯成八路動作,形成連環套路,叫做“嶽氏連拳”,也叫“子母連環拳”,講究“捆”、“拿”、“鎖”、“靠”、“推”、“打”、“刁”、“捋”等法,流傳於北京、河北、湖北一帶。
(二)劉成有承上啟下
繼劉仕俊之後,以“嶽氏散手”成為一代武術巨匠的乃是劉成有。
劉成有河北雄縣孤莊頭村人,是劉仕俊的族孫,生活在清末至民國年間。
劉成有幼時體弱多病,身材瘦小,為此習武健身。先由“飛腿”楊景山啟蒙,打下了紮實的基本功,繼而受業於“翻子拳”名家劉德全。劉德全是其族叔,是劉仕俊的族侄。早年與劉仕俊一同拜尹萬全為師學習“翻子拳”,終成一代“翻子拳”名家。劉德全看劉成有實在不夠壯實,就教他內功,以求內壯。劉德全為他排定練功時刻,親自督導,晝夜不允懈怠。一年多後竟見奇效,劉成有由羸弱少年長成個強壯漢子,武功也大有長進。劉德全喜其專心刻苦,遂傾囊而授。
劉成有生性活潑好鬥,身材雖短小,輕捷如猿猴,軟硬功夫都極其了得。硬功,能袒胸露腹,以利刃砍之而不傷;能掌裂卵石、臂斷車轅。軟功,可以在兩塊立磚上縱跳數次,立磚不倒;能雙腳立於磚上,後仰下腰,唇吻足跟;還能手捏掾頭,卷身上房,卻無攀附碰撞之聲。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劉成有年過三十的時候,適逢劉仕俊返回鄉裏。劉仕俊要在劉氏子弟之中收些個徒弟,聽說劉成有有功夫,便要他練練,看罷說道,你功夫雖然純,可是還欠精。劉成有正值盛年,心中不服,口說請前輩指教,暗中要與劉仕俊較量,哪知剛一進身就被劉仕俊拿住,動彈不得。方知劉仕俊名不虛傳,倒地便拜,請求拜師。劉仕俊愛惜人才,收他為入室,以生平所得,秘密傳授。劉成有的技藝愈發精湛,好鬥性格卻絲毫沒有收斂,隻是此後再未遇到過敵手。
劉仕俊的“楊氏八母梨花槍”是世間絕技,此時得劉成有為徒,必要將此絕技傳下,並精心指點。劉成有聰明異常,幾年後,盡得“八母梨花槍”法奧秘,遠近聞名,一時無兩。武林皆稱劉成有為“大杆子劉”。“大杆子”的綽號隨武技傳到下一代。劉成有盡得“嶽氏散手”和“翻子拳”兩門精髓。
(三)陳子正鷹爪稱王
卻說劉成有從劉仕俊學得嶽氏鷹手,又從劉德全學得翻子拳精髓,集二藝於一身。然而這二藝在他身上始終有嚴格的區分,並不交融。及至傳到陳子正,陳子正勇於創新,將二藝精華融為一體,終創出“鷹爪翻子拳”,他自己也成為一代武術巨匠。
藝高逞英豪
陳子正,名紀平,河北雄縣李林莊人,生於1878年。
陳子正是劉成有的外甥,生得體格魁梧,膽量過人。小時候喜歡與村兒戲鬥,群兒無不披靡。又喜歡雙足倒懸於樹上,口與人言,雙手則做著各種遊戲。其舅劉成有奇之,以為孺子可教,遂收其為徒,舉平生所學而授之。劉成有的授徒之法完全沿襲劉仕俊、劉德全兩位恩師,乃以對搏為主。各種手法,均是在搏擊中乘機傳授。劉成有性格豪放,天性活潑好鬥,教授時往往是縱跳飛騰,招招逼近,真打真踢。而陳子正學習心切,雖負疼而不畏懼。每日工作之餘,深思苦練,十年如一日,終於繼承了“嶽氏鷹手”和“翻子拳”兩門絕技。
劉成有為人開朗,不齒於武林中門戶之見、黨同伐異的惡習。他曾多次教導陳子正,切勿沾染江湖惡習,不要以為身懷絕技就秘而不傳,或傳而不盡,或嫉賢妒能,種種行徑都將使自己成為武林中的罪人。他還叮囑道:“我從師父那裏學來的,已全部傳授給你,你不可一日懈怠,務必將兩種拳術繼承下去,傳給後人。”
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中國。侵略軍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剛過20歲的陳子正挺身抗敵,率領鄉眾散於屋頂,用磚石瓦塊飛擊入侵李林莊的洋兵,抵抗數小時,洋兵未能得逞,終於遁去,全村得以平安。這是他藝成之後首建的功勳,一直為鄉裏稱道。
1913年,雄縣一帶屢有土匪明火路劫,殺人越貨,窮苦善良的百姓不得安寧。陳子正痛恨這些武林敗類,經常隻身追逐土匪。這年農曆七月初三,有豪紳郭錫九的護院三人,執刀棒短槍到李林莊尋花問柳、搶劫錢財,被陳子正發覺。他赤手空拳逾牆而過,將匪徒追至村西。三匪被逼,舉刀揚棍以性命相拚。陳子正怒拔嫩柳一棵,從容抵禦,終將三匪殺退。此事轟動一時,以後,雄縣土匪皆繞李林莊而過,不敢入村騷擾。
1915年,當時的晉綏軍副總司令聞其名聲邀請他擔任北平模範軍團武術教官。當年夏天,陳子正在軍中獻藝空手奪手槍:由一少將軍官持手槍於十丈外向他射擊,他則要躲避槍彈,奪回手槍。隻聽號令一響,他疾馳近前,那少將一槍不中,未及二槍,他已將其手中短槍奪走。這下可驚動了北平武林,皆謂之“神”。
精心創“鷹爪”
陳子正雖為武人,卻有清醒的頭腦。由於模範軍團的首腦支持袁世凱賣國,陳子正憤而辭職,誓不與之同流合汙。但他在晉綏軍任武術教官的經曆,卻使許多社會名流對他刮目相看。他離開晉綏軍後,便有許多知名人士邀他教授武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