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陽瑾開始有些厭倦時,大約也就是三四個月前。
想到這裏,陽瑾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弗洛伊德,這種原本讓他覺得已經過時的理論,竟然可以在心靈的背麵開出一扇觀察的窗口。
讓秦桑學一點心理分析,以便這個粗枝大葉的人可以從細微的地方,發現自己老婆的異常,好好看住她,別讓她再來煩自己。陽瑾的潛意識裏這麼想,於是他不自覺地建議秦桑看弗洛伊德的書。
這可真是一個危險的提議呀。內心的欲望繞開了理智,用這樣的方式冒出頭來。幸好,秦桑沒有那麼早就開始研究弗洛伊德,他先發現了自己妻子的不貞,卻沒有足夠的觀察力找出第三者。
暫時安全了吧,陽瑾長長出了口氣。他碰上了一宗足以支撐一篇重量級心理學論文的案例,可惜,他隻能把這些緊緊封鎖在內心深處。如果那個浴缸下真的有累累白骨,警察介入調查,那麼秦桑被關進去的同時,他和喬沁的那段地下情也免不了要曝光。這多不合適。他可不想卷入這種事情裏去。
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麼了結,對秦桑,對自己,都好。
至於對喬沁嘛,反正她已經死了,死了嘛,就不用在意這麼多啦。
也許會有些口誤遺失之類在不經意間暴露出最深的秘密,不過,誰知道呢。
這個故事裏沒有鬼。
雖然沒有鬼,卻有比前幾個故事更陰森的氣息。這股氣息不會一下子嚇住你,不會讓人心裏“突”地一跳,一顆心蹦到嗓子眼。它無聲無息地侵襲,蘊藏的那種瘋狂扭曲,讓聽者不禁要審視自己的內心,會不會在自己的潛意識世界裏,也有這樣的一塊角落呢?
會不會曾經殺過什麼人,但又被自己遺忘了呢?
這個世界已經讓我們學會把人心想得盡可能醜惡,但我們審視周圍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略過,原來自己的心,竟也會可怖至此嗎?
這是種讓人難堪的自我審問,然而這個故事講完之後,每個人都禁不住這麼問自己。
一時間寂然無聲。
但是不久之後,就有人開始反應過來,這個故事,似乎與今夜的主題不合呀。
先提出質疑的,當然就是那位大學生。
“鬼呢,我們今天講的是鬼故事,你這故事的鬼在哪裏?”
瘦女人默然不語。
“嘿,你剛才對我們的故事挑三撿四,還力求要真實。輪到你說,這倒好,壓根就連鬼的影子都沒有。”
“嗬,鬼本來就沒有影子啊。”舒星妤笑著說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沒有鬼?”瘦女人冷冷道。
“哈,鬼在哪裏,你倒說說,鬼在哪裏?”大學生說:“你這故事裏就兩個人,秦桑一個陽瑾一個,哪個是鬼?難道喬沁是鬼,從來沒出現過的喬沁是鬼?這就能算是鬼故事?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罪案故事嘛,這案子還沒有破呢,最後也沒個結論。”
瘦女人不說話。
最早被攻擊過的眼鏡男此時也加入進來,說:“不但沒有鬼,你這個故事呀,也太像故事啦。或者應該說像篇小說,根本沒有一個親曆者的視角,一會兒是秦桑的視角,一會兒是陽瑾的視角。還有最後,都是陽瑾心裏的想法,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我倒要問問你,你是怎麼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嗯?先前你對我不就提出這樣的疑問嗎?還是說,你完全就是編了個故事來糊弄我們?”
“這是真的,愛信不信。”瘦女人冷冷地說。
舒星妤此時也有些失望,她本來大約指望著,今天能聽見些貨真價實的奇異故事。可顯然,到目前為止,除了她自己說的那個,其它人說的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