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發揮出十二分的水平來。業界對他寄予了厚望,這厚望有多厚你可能沒法理解,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這麼說吧,他的出場費特別高,請他一回不容易。這麼說你可能好理解一點。像今天這樣指揮棒掉在地上的事,從來沒有過。剛剛金英年演奏完一曲下去了,我猜後台工作人員立刻向金英年轉達了觀眾的意思,告訴他多在後台呆一會兒。金英年掉了指揮棒,下麵的人緊張得想去洗手間,需要給觀眾一點時間消化一下這個意外。我倒不為金英年擔心,他的心理素質不錯,心理素質差的人也站不到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你聽說過金英年嗎?”
我點點頭。
“同是年輕人,啊?差別很大。一些小女孩子,搶票手法一流,也不知道她們怎麼弄的,手爪那叫一個麻利,舍得為一個好位置砸錢,占了好位置不專心聽演奏,工作人員都說了禁止拍照,偏要偷偷拍照,一個個穿的跟花蝴蝶似的,臉蛋標致,就是做事不招人喜見。金英年轉過身來鞠躬,起立鼓掌就是了,非要尖叫幾聲,我經常被她們嚇一跳。我就擔心外國人笑話咱們國人素質不高。她們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說什麼是腦殘粉,我就琢磨不透腦殘粉到底是什麼,智障?看著不像。聽多了,我就發現,她們呀,還是表現的好的。”
我聽出端倪來了。她是在指責走神走得徹底,我低著都一直在擺弄手袋上可以移動的方塊,怎麼看都不像沉浸在演奏中拔不出來的樣子,還不如被她貶低的那些“小女孩子們”。
臉上開始發熱:“抱,抱歉”。
“我看你挺通情達理的,又聰明,這點比那些小女孩子們強多了。我無心針對你,我呀,就是氣不過,人到了更年期就這樣。你別往心裏去。其實也能理解,金英年家業大,家裏有錢,長得好,有才華,聲名在外,又不是嘻嘻哈哈的人,有人追無可厚非。就是表達方式上欠佳,我們這老一輩的人覺得不妥。我們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跟不上時代嘍……”
我順著她的話應了幾句,又看了眼舞台。
在金英年出國留學以前,也就是高中那三年,我追著金英年聽了很多場音樂會,坐在觀眾席上聽著聽著就哭,起立鼓掌時更是淚流不止,被鄰座的人遞過紙巾,被人誇過“懂得”欣賞。那時候,場地多是小場地或者其他學校,門票不高。我的想法與第一次看金英年表演時已經有了變化,我曾認為指揮背對著觀眾,沒有正麵對著觀眾的主持人占優勢。其實不是的。即便指揮背對著我,我的目光總是會被不由自主吸引到他身上,更具體的說,他的指揮棒上。
不轉身則已,轉身鞠躬,收獲的盡是掌聲。
我懷疑過是因為我太喜歡金英年了所以才會把目光更多地投到他身上,聽了別人指揮的音樂會,我終於可以確定——不是因為他是金英年,隻是因為他是指揮。
趁著我左邊那位去洗手間的先生還沒回來,我離開了劇院。
走時扯了個能圓得過去的謊,怕那位女士多想。
走出劇院沒幾步,檢票員也出來了,後麵跟著一位西裝革履帶著耳麥的男人。我直覺不該讓她看到我,藏到了大理石雕塑後麵。
“劉博,你確定劉經理說的就是個穿棉質白裙的女孩子麼?”
“嗯,跟你們說過一次了,當時你去洗手間了,隻有小方在。”
“我真不知道,小方沒跟我提這事,剛剛那那女孩出門時,小方在洗手間,我不知道,沒阻攔……”
等他們走後,我攔了輛出租。
坐上車我就意識到自己又犯傻了。
見一見金英年也沒什麼。大不了尷尬一下,大不了寒暄幾句。我跑了算什麼?
這事做的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