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顧映介意沒洗過。我拿了我的給他。
差不多收拾妥當,窗外一陣刷刷聲,一道閃電一聲雷後家裏陷入一片黑暗……
我憑記憶摸出手電。隻要第二天不上課,我晚上經常趴在被窩裏打著手電掃文,我暗自慶幸把它從家帶過來了。
“顧映——”我拿著手電去衛生間。
正刷牙的顧映向後跳了兩步,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嘴角沾著牙膏泡沫。
顧映將我拉到鏡子前,拿過手電自我的下巴向上照,惡意壓低聲音,用氣息說話:“你看看鏡子裏麵,有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已經不能形容我的慘叫了。
不亞於恐怖片中的景象出現在鏡麵裏,我沒駭得暈過去已是奇跡。
厚臉皮粘著顧映,硬拖著他翻找蠟燭,居然真的被我翻出五六支來,和打火機放在一起,我點上蠟燭,在小火苗中和顧映對視一眼,居然有種心照不宣、相依為命的感覺——看來這棟舊樓停電是常事。
聽過的鬼故事不合時宜的往外冒,雷電雨夜邂逅舊樓停電,考驗我心髒承受能力的時刻來了。窗外一亮,它就要沒骨氣地多跳幾下。
顧映提議去酒店住,我爽快同意了。
我揣兜裏幾百塊錢,顧映拿著手電筒,一起鎖門下樓。
我害怕墊後,顯然顧映也不願走在後麵,偏偏又走得比我快,我讓他走慢點,顧映轉過身,惡意把手電筒放在自己下巴向上照,我真切看見黑暗中有個笑得詭異的白麵腦袋浮在半空中。
餘悸未定,又來了強有力的視覺刺激,我顧不得腳下是階梯了,尖叫著摸黑向樓底衝,顧映居然也跑了起來,先我一步跑出舊樓,跑到明亮的路燈底下才停。
站在雨中,顧映問我傘呢,我們兩個接著一路小跑到最近的書報亭,才幾分鍾時間,衣服已經濕透了。
買了傘,顧映又買了兩本軍事雜誌。
我打定主意,無論顧映怎麼說我,今天我都不會回去拿換洗的衣服,除非他跟我去。顧映一聽一起回去拿,就沒再堅持。
我定了一間房,顧映沒表示任何異議。
顧映一反常態,這麼好說話,讓我覺得他也害怕。但他的舉止,又不像是害怕的樣子。我希望他不害怕,害怕也千萬不要說出口,一旦捅破了,我的恐懼指數會直線上升,情況隻會變得更糟糕。
輪流洗漱過,我從浴室出來,顧映已經睡下了,他將被子拉到肩膀,捏著被褥,指節露在外麵,可愛到爆。
要他是普通孩子,我就直接捏他臉蛋了。也不一定,畢竟這時候我還裹著浴巾,下麵是真空的。於是我及時打住了完全不著調的臆想。
我努力把思維轉向醞釀睡意,顧映發話了。
他要聽睡前故事,用他的話說,恩準我今天可以倚靠在自己床上給他念我翻都不會去翻的軍事雜誌,直到他睡著。
我的思維刹那間被引領到另一個維度去,那就是我瞬間化身育嬰保姆,穿著和油畫《倒牛奶的女仆》裏的主人公一樣的衣服,柔聲哄天使臉小主人睡覺。
把我自己代入到女仆角色很詭異,同時把顧映把帶入到小主人的角色就稱得上恐怖了。我無法從心理上接受那畫麵。
前一分鍾想著要捏他臉蛋的我絕對是腦筋抽了。
沒人向我專門解釋過“心機”的意思,我接觸這個詞不多,分不出是褒貶或中性,不知道怎麼用,但在與顧映的相處過程中我總不經意把這個詞用到他身上。
搞不好顧映要比我來的成熟。我們兩個人,他像是年齡比較大的那一個,雖然我不認為自己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