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 / 3)

裏麵有可供歇息的竹椅,去體育館運動的人多半買了飲料和冰棍,去賓館裏坐著看免費的報紙。

我和陪練們約就約在賓館玻璃門口見。

曾有對大我們一屆的情侶在這家賓館過夜,事情鬧得挺大,醜聞的女主角就叫李茗墨。去了姓就和我重名。

我的搭檔是女生的話,我就直接說換個地方見麵了,對方是仨男的,挺難為情。其中一個陪練的男同學叫薑文秀,他媽跟我老媽是同事,雙方家長都認識,據說小時候拿娃娃親開過玩笑,外加我們兩家住得比較近,他經常跟著他爸媽到我家玩。我和薑文秀挺熟絡,模糊掉性別的那種熟絡。

比如說我跟我媽說周末打羽毛球,他跟他媽說周末在賓館門口約了朋友,那麼雙方家長就明了我們約在賓館門口見麵為的是去打羽毛球。

我跟薑文秀沒有難為情可言,隻是他確實當著其他同學的麵拿我與李茗墨的名字開玩笑,說我心裏有鬼。早就見識過他的鼓動力,真是怕了他了。

周末我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親戚來我家做客,我不便在客廳吹頭發,就在浴室多磨蹭了一會兒,老媽扯著那獨特的大嗓門叫“你那三個男朋友在賓館等你呢,洗洗幹淨快去吧,好好練練你那技術!把衛生間讓出來,你弟弟要尿尿!”

我差點沒嚇尿。

一屋子親戚大眼瞪小眼,目光把現身的我戳了無數個洞。

我想,這就叫往事不堪回首,回憶你就輸了。

如今,顧映在場,我倒慶幸老媽的烏龍。問是不是我男同學比直接問是不是男朋友要好很多。

我一口否認之後,一向八卦不已的老媽居然什麼都沒問,就老爸問了顧映飯菜合不合口味,平時有什麼愛好等不痛不癢的問題。我識趣的少說話,仍舊不放心,在顧映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去廚房探老媽的口風。

做了虧心事就心虛,心虛就急躁,急躁就犯糊塗,這話不假。

我忘了老媽不是普通人,去探她口風是我犯糊塗了。

“你說你這個男朋友啊?”

“對,Louis,路易斯” 牆壁隔音效果不好,我簡直要堵上老媽的嘴了。就不能跟我爸一樣,喊小夥子嗎?

老媽把菜刀拍在案板上,仰天大笑:“路意思,這名字有意思,我想喊他‘嘛意思’”。

“……”

我默默把廚房門關了。

“我不敢說話,怕說錯了人家嘛意思嫌咱土。就拿吃飯來說吧,人家站有站樣,坐有坐樣。氣場就是不一樣。你看看你,吃菜哧溜哧溜的,跟喝湯一樣,喝湯跟吃麵條一樣,呼嚕呼嚕,吃麵條吧,吃進去一半,吐碗裏一半,我養你這麼大,還能不知道你什麼樣兒?”

我有種即將和麵條結仇的預感。

七竅生煙、耳朵反胃、大腦當機就是我現在的狀態。

老媽把誇張的手法運用地太淋漓盡致了。不失廚娘本色,不愧為姥姥的女兒。

我想起姥姥描述我的一段話:“茉茉小時候呀,頭發跟倒栽蔥一樣,腦袋跟大蒜頭一樣,脖子跟長出地麵的一截蘿卜似的,胳膊像倆棒槌,腰就跟老家碾糧食的磨盤一樣圓,兩條腿跟高粱杆似的,我一看見你那腳就愁得慌,大得跟船似的,你說醜不醜?後來好了,臉盤不是豬腰子臉,越長越好看,比瓜子臉圓比鵝蛋臉尖,原先雞毛一樣的黃頭發黑得像豬鬃,雞爪似的幹瘦手指頭也有點肉了,眼睫毛長得跟我養的牛似的,說話聲音也好聽,比你二奶奶家的那頭咩咩羊都好。就是那大腳,太讓我發愁了,鴨子腳大能撥水,你說你長那麼大腳幹嘛?腳大是硬傷啊,誰家的小爺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