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白瑪被噶廈的官差抓走了(1 / 3)

汪丹和洛丹帶著刑具正在西郊大寺的工地上幹活兒,一個喇嘛走過來,讓他們放下手裏的活兒跟他走。汪丹和洛丹麵麵相覷。洛丹小心翼翼地問:“喇嘛爺爺,您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啊?”

喇嘛麵無表情地說:“到了就知道了,別問。”

洛丹不敢多問,他看了看汪丹,汪丹衝他搖了搖頭,兩個人惴惴不安地跟著喇嘛走了。

喇嘛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僧舍前,僧舍的門刻著花,很漂亮。喇嘛推開門,嚷嚷著:“師弟,人我給你帶來了。”

白瑪從裏麵走出來。他看著汪丹和洛丹的腳鐐,試探地問:“師兄,他們的腳都化膿了。”喇嘛明白他的意思,過去打開汪丹和洛丹的腳鐐。汪丹和洛丹更加疑惑不解。

“你叫汪丹?”白瑪問道。

“啦嗦。”汪丹答道。

“那你就是洛丹啦?”

“啦嗦。”洛丹答道。

“你們兩個以後就住這兒了。”汪丹和洛丹看著眼前雕梁畫柱的僧舍,有些不知所措。“你們先在這兒養傷,不用每天去幹活兒,以後有什麼事兒就告訴我的師兄,他會幫助你們的。”白瑪又說。

汪丹感激不盡地說:“恩人,您……我怎麼稱呼您啊?”

“你就別問我是誰了,你們也不用謝我,我也是受人之托,進去吧。”

汪丹和洛丹還是暈頭暈腦,稀裏糊塗地隨喇嘛進了僧舍。

僧舍二樓的窗戶前站著一個老喇嘛,他一直注視著樓下的幾個人。老喇嘛見他們進了僧舍,臉色不快,想了想,轉身離開了窗口。

一輪明月懸掛在夜空,月光照在多吉林寺,僧房裏的酥油燈都熄了,僧伽們已經酣然入夢,寺院裏安靜極了。白瑪多吉躺在床上熟睡著。突然,他被門外紛亂的腳步聲驚醒,還沒等他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僧房的門咣的一聲被推開。幾支火把衝了進來,是噶廈的衙役,氣勢洶洶直奔床上的白瑪多吉。白瑪多吉始料未及,驚恐地望著他們。

“你是白瑪多吉嗎?”衙役頭問。

“是……我是。”

衙吏一揮手,兩名衙役上前一把將他從被窩裏揪了出來,不由分說,就五花大綁了。白瑪多吉掙紮著,大叫:“你們幹什麼,幹什麼?”

衙役頭上前一個大嘴巴打在他臉上,凶巴巴地說:“閉嘴,有話去噶廈跟老爺說!”衙役們將白瑪多吉拖了出去。白瑪被他們押到了布達拉宮下的監獄,綁在石牆的鐵鏈子上,衙役們瘋狂地抽打著他,白瑪慘叫著,他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衙役頭用鞭子挑起他的頭,逼問道:“還不說?”

“你讓我說什麼?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白瑪有氣無力地說。

“你是不是他們的同黨?”

“什麼同黨啊,我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多吉林寺,除了念經、侍候師傅,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照顧那兩個囚犯,誰指使的?”

“沒人指使,我是個喇嘛,慈悲為懷,我看他們可憐……”

“我讓你嘴硬!”衙役頭衝著白瑪多吉當胸就是一拳。白瑪多吉一聲慘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一大早,德勒府的院門被敲得山響,家奴邊朝大門跑,邊嘟囔:“這誰啊,打鑼啊。”剛珠聞訊也來到門前,家奴把門打開,娜珍出現在門口。

剛珠意外,忙迎了出去,他問道:“你……你怎麼來啦?”

娜珍一把推開剛珠,直衝進來:“我找少爺。”

“少爺不在家。”

“別騙我,你讓開。”她朝院裏衝去。

“姑奶奶,夫人在家呢,這不是要鬧事兒嗎?”剛珠拉住她說。

“我有急事兒找少爺。”娜珍急赤白臉地說完,甩開剛珠,直奔碉樓。她一把將客廳的門推開,裏麵空無一人。剛珠說道:“你看,我說少爺不在家吧,你有什麼事兒跟我說,缺錢還是缺用的,等少爺回來了我跟少爺稟報,然後給你送去,行嗎?姑奶奶,快走吧。”

“今天不見到少爺,我絕不走!”

“這是誰啊,大吵大嚷的?”

娜珍回頭望去,見是德吉從側室裏出來。她手上擎著那柄銀手鏡左右照著,用手整理著頭發,根本沒把娜珍放在眼裏。

“我要跟少爺說話。”娜珍急巴巴地說。

“你是誰啊?”德吉明知故問。

“我是誰不重要,請其美傑布少爺出來,他會告訴你。”

德吉火了,喝斥:“一大清早,哪來的潑婦。剛珠,給我轟出去!”

剛珠伸手拉娜珍的衣服往外拽她。娜珍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漢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說:“今天他不想見活的,那就叫他出來收屍吧!”

德吉一愣,怒視著她。剛珠趕緊哄娜珍,勸說道:“姑奶奶,你這是幹什麼?三句話不來就亮刀子,有什麼話你跟少奶奶好好說,少奶奶是菩薩心腸……”

娜珍心中有事兒,無奈地說:“少奶奶,二十年了,我從來沒到府上打擾過你們。可是今天,我沒辦法……我不來求少爺,我們的兒子就沒命了。”

“你說什麼?”德吉驚訝地問。

娜珍心一軟,剛珠趁勢把她的刀子給下了。娜珍抽泣地說:“我和其美傑布有一個兒子,現在已經十八歲了。”

德吉聞聽,大怒,她吼道:“哪來的兒子,胡說八道!”

紮西從側室裏出來,看見娜珍,驚訝不已。娜珍倔強,繼續說道:“你不用覺得委屈,真正忍辱負重的是我!我為其美傑布生下兒子的那天,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嗎?他正在娶你進門……”

德吉怒不可遏,衝上去要打娜珍,紮西上前把她攔住。

娜珍一見紮西,膽壯了,她大聲地說:“當年德勒老爺在世,他嫌棄我出身小貴族家庭,身世卑微,死活不同意我和少爺在一起,可那時候我已經懷了少爺的孩子。其美傑布,你告訴她,我說了半句假話沒有。”

紮西不置可否,隻好盲目地點頭。德吉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衝著紮西發火,罵道:“其美傑布你個羅刹,你們居然在外麵養一個兒子,還瞞了我十八年。”

娜珍哭得更凶,衝紮西說道:“少爺,白瑪多吉出事兒了。”

紮西聞聽,一激靈,他問道:“白瑪多吉?”

“昨天晚上,他在多吉林寺被噶廈的官差抓走了。”

“為什麼?”

“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麼人的唆使,竟然和噶廈的重犯攪和在一起,噶廈的官差把他當作刺殺仁欽噶倫的餘黨,收了監。現在正押在布達拉宮下麵的大牢裏。少爺,他可是你的骨肉,你快想想辦法,把孩子救出來吧。”

紮西一時語塞,忙問:“娜珍,多吉林活佛是否知道此事?”

“我想過去求多吉林活佛,他在政教各界德高望重,白瑪又是他的侍從,請活佛給噶廈打招呼,白瑪就能平安無事。可是活佛去後山的山洞裏閉關了,執事的喇嘛說,活佛閉關期間,不能見客。所以,我才來找你。”

“娜珍,你不要著急,這件事兒,我不會袖手旁觀。剛珠,你先陪娜珍在這兒等一下,我和少奶奶商量個辦法。……上茶!上點心,快快,別怠慢了!”

德吉覺得紮西的態度反常,正納悶呢,紮西一把拉起她就朝外麵走。德吉被莫明其妙地拉到院子裏,她甩開紮西,生氣地說:“你對她真是有情有義……不就一個晚上嗎?”

“你就別損我了,白瑪被噶廈治罪一定是我惹的禍!”

“什麼意思?”

“是我托付白瑪照顧汪丹和洛丹的,可我真的不知道白瑪是娜珍的兒子,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你認識他?”

“我住多吉林寺這幾天,活佛派他來照顧我。”

“怎麼會這麼巧呢?是活佛有意的?”

“活佛並沒說這孩子和……德勒少爺的關係,更沒提娜珍是白瑪的母親。我在寺裏的時候,感覺……那孩子好像並不知道誰是他父親。”

德吉被氣糊塗了,她指著紮西怒斥:“突然冒出一個孩子來,還十八歲,不會是這野女人訛我吧。你到底有沒有這個孩子,你給我說清楚!”

紮西哭笑不得,無奈地說:“德吉,這事兒你哪能問我啊,我一喇嘛,哪有那本事。但不管怎麼樣,這些事兒畢竟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我知道你很吃驚,心裏像被人塞了一塊冰坨子。可是,這個禍患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啊。”

“你怎麼管?”

紮西無話以對,他抬頭看著屋頂的經幡,思索著。把白瑪多吉抓進監獄的一定是仁欽!仁欽怎麼知道德勒少爺是白瑪多吉的父親?不會,他肯定不知道。這麼說來,仁欽也就不是針對德勒府。那麼,仁欽犯得著如此興師動眾嗎?難道另有原因。不管怎麼樣,我現在還不能直接出麵,否則,不但救不了這個孩子,還把自己和汪丹、洛丹的關係暴露了。白瑪多吉是無辜的,我必須救他出來。可是怎麼救呢?

紮西思忖片刻,伸手招呼奴仆:“我出門,牽馬來!”

“你去哪兒?”德吉問。

“去想辦法。你和娜珍在家等我消息。德吉,氣大傷身,你是貴族,有身份的人,要注意風度。”

紮西接過奴仆牽過來的馬往外走,他再次回頭叮嚀說:“德吉,聽我一句勸,得饒人處且饒人。”

娜珍站在窗前,一直關注著窗外,她見紮西走了,扭臉望著不遠處的佛龕,心緒萬千。娜珍不想看德吉盛氣淩人的樣子,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德吉的強硬態度會一直持續下去。娜珍拿定了主意:不管她!為了我的兒子,什麼樣的屈辱我都忍了!這個孩子太可憐了,當年,德勒少爺為了遮人耳目,在白瑪還不滿三歲的時候,就強行從我身邊抱走他,送到了多吉林寺出家為僧。白瑪伴著清燈古佛長大,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母的關愛,今天,我必須為孩子做點兒什麼!

紮西的兩個隨從牽著馬在熱振佛邸的大門外等候著。佛邸的大門開了,熱振管家送紮西出來。

“德勒少爺慢走,等熱振活佛回來,我一定轉告你來拜訪過。”熱振管家說。

“我早該來拜訪活佛,今天有事兒才來登門,實在無禮。”紮西不好意思地說。

熱振管家把紮西送到了門外,他見紮西一臉沮喪,忽然說:“德勒少爺,你剛才說的那件事兒,其實不一定來找熱振活佛,你可以找另外一個人。”

“還可以找誰?請管家大人明示。”紮西驚喜地問。

“我想了想,你可以請江村孜本幫你通融通融。”

“江村孜本?”

“一個不懂事兒的孩子,做了點兒莽撞的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江村孜本應該有能力幫你這個忙。”

紮西聽得似懂非懂,騎馬離開了。他回到德勒府還在琢磨熱振管家的話,走來走去,一腦門子沉思。德吉不滿地說:“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你晃得我頭直暈。”

紮西停住腳步,看著德吉,說道:“我理不出頭緒,熱振管家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明白,你怎麼會去找熱振活佛呢?”

“多吉林寺是熱振寺的屬寺,多吉林寺的喇嘛惹了麻煩,熱振活佛出手幫忙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沒想到不湊巧,熱振活佛到拉姆措觀湖相去了,沒有十天半個月他回不來。……我們德勒府跟江村孜本過去有沒有什麼交情?”

“江村家族在拉薩隻能算作中等貴族,因為十三世達賴佛爺在世的時候,對他很器重,他又通西洋,所以獲得了孜本一職。我們家老爺和他隻是同僚……每年藏曆新年江村孜本都會來拜府,但和我們沒有什麼特別的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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