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瑪還被困在市政衙門裏,他走到窗口,挑開窗簾朝下麵張望。邊巴說道:“少爺,我們已經把下麵的門都堵死了,估計他們進不來。”
“他們還真抬舉我,好幾十號人在外麵圍著……看來我們得有一陣子出不去了。”白瑪說道。
梅朵因能和白瑪單獨呆待一起而暗自開心,她說道:“那就先別出去,躲在市政衙門裏,比在外麵安全。”
白瑪望著梅朵,感激地說:“梅朵,你這是第二次救我啦。”
梅朵欲言又止,她也走到窗口朝下麵看了看。
“你怎麼知道我又遇到了危險?”白瑪追問道。
“你別問我,我不能說。”
“你……你一直派人盯著我?”
梅朵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誰盯著你啦,是達娃央宗告訴我的。”
白瑪聞聽,大驚,他問道:“達娃央宗?她在拉薩?”
“好像……她跟一些康巴人在一起。”
白瑪跌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當年我們康薩府把央宗送過去了,為什麼你和她沒有結婚呢?”
“我也不清楚,那天家裏喜氣洋洋的,來了很多賓客,後來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央宗不辭而別,接著又發生了爆炸,阿媽啦就沒了。”
“不辭而別?”
“這些年,我一直想不明白,得不到答案。央宗她在哪兒?”
“我也不清楚,這兩次消息都是她派仆人告訴我的。”
白瑪騰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他說道:“我得去找她。”
“你現在怎麼去啊?外麵圍得鐵桶一樣,還是等一等吧。”
白瑪無奈,又坐回了椅子上。
梅朵見白瑪心裏還惦記著央宗,酸溜溜地問:“你心裏還有她?”
白瑪難過地說:“至少,我得把這一切問清楚吧。”
紮西把次旺帶到了偏僻小院,給他解了繩子,然後說道:“次旺,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次旺嚇得臉色慘白,哀求地說:“老爺,您饒命啊,那事兒不是我幹的。”
“我知道。”
突然外麵傳來砸門聲。喇嘛喬喬跑進來說:“老爺,外麵有一些康巴人把院子給圍了。”
“領頭的是誰?”
“一個叫貢布的,西康那邊來的。”
“貢布?……不要慌,你把次旺帶到後麵去。”
喬喬把次旺帶他走了,外麵的砸門聲更大了。
紮西對喇嘛旺旺說:“你穩住神,去把門打開,把貢布當貴客一樣,請進來。”
喇嘛旺旺答應著去開門了,貢布帶著四名康巴人扛著叉子槍,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紮西端著茶碗,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兒喝著茶,他見貢布進來,笑著說:“貢布,我們又見麵了。”
貢布麵帶譏諷地說:“狹路相逢啊。”
“誰是勇者呢?坐吧,我等著你呢。”
貢布聞聽,有些發蒙。
喇嘛旺旺客氣地說:“請坐。”
“坐就坐。”貢布說著,坐了下來。
“喝茶。”
“喝就喝。”貢布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紮西直截了當地說:“當年劫我的馱隊是帕甲指使的,沒落到我的手裏,讓你溜了。前些日子帕甲又讓你去奪底溝山口劫我一次,對吧?他給你多少錢啊?”
“不是為了錢。”貢布答道。
紮西突然將茶碗裏的茶水潑到貢布臉上。貢布一驚,站起身來,幾名康巴人見狀,舉起了槍。紮西大聲地嗬斥道:“坐下!我們德勒府跟帕甲結了生死仇怨,你不過是他利用的一枚棋子罷了,你為什麼接二連三地與德勒府為敵,你就不怕吉塘活佛整治你嗎?”
一聽吉塘活佛,貢布有些發蒙。
紮西指著喇嘛旺旺說:“知道他們是哪兒的嗎?他們是西康吉塘寺的,哈哈……,我們父子倆人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就是為了要鏟除帕甲,他已經死到臨頭了,你還要跟他一起陪葬?……吉塘活佛慈悲為懷,對你網開一麵,你竟不知深淺,還沒完沒了啦!”
貢布傻了,他躊躇地坐了下來,想了想說:“德勒老爺,我們這些走江湖的,也就是討碗飯吃,我跟你們德勒府無冤無仇……這……都是帕甲讓我幹的。”
“討碗飯吃,好啊,你想要銀子,給他!”
喇嘛旺旺扔給貢布一包銀子。貢布見錢眼開,他說道:“德勒老爺,你看這……這多不好意思。”
紮西一把將錢袋奪了過來,然後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要去見康薩噶倫,你們護送我。”
“好,好,我們護送德勒老爺,您想去哪兒,我們就陪您到哪兒。”
“先到外麵等著,我馬上就來。”
貢布等人弓著腰退了出去。此時,紮西必須故意暴露自己,讓土登格勒、帕甲一夥知道自己就隱藏在拉薩。隻有這樣,一方麵可以迷惑對手,另一方麵也可以解救被圍困在市政衙門的白瑪。
市政衙門前的叛亂分子又鬧騰起來了,他們抬著一根大木頭,朝市政衙門的大門撞著,大門被撞得直顫抖。
白瑪和梅朵正指揮仆人用沙袋子把大門頂住。
康巴馬匪們在門外叫嚷著:“把門撞開,活捉了白瑪,就能領賞錢啦……”一群人抬著木頭,又朝大門撞去。
康薩得知梅朵也被困在市政衙門,他大怒,帶著管家和十幾名藏軍氣勢洶洶地趕來了,藏軍一到現場,就在康薩管家的指揮下對康巴馬匪劈頭便打。
康巴頭問道:“你們幹什麼?”
康薩望著他們,滿臉怒氣地說:“這是市政衙門,你們也敢撞,帕甲到哪兒去啦?”
“噶倫老爺在此,還不趕緊磕頭。”藏軍官喝道。
“我們是康藏商會的代表。”康巴頭不服氣地說。
“什麼康藏商會,有幾個臭錢,喘的氣比犛牛都粗……沒規矩!”康薩管家氣憤地說。
“裏麵困著一個叫白瑪的,上峰的意思讓我們把他逮出來。”
康薩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吼道:“我就是上峰,還不立即給我退下!”
康巴人捂著臉,不敢動了,圍攻市政衙門的叛亂分子,乖乖地離開了。
梅朵趴在門縫向外麵張望,她轉過頭來,笑著說:“白瑪哥,我爸啦來了。”
仆人把大門打開,梅朵和白瑪出現在門口。康薩管家大呼:“小姐,你終於出來了,可急死我了。”
紮西身穿貴族便裝,在貢布的護送下也趕來了,康薩愣住了,他問道:“德勒老爺,這種時候,你怎麼回來啦?”
紮西笑嗬嗬地說:“我嘛,有他們前呼後擁一路護送,想回來就回來唄。康薩老爺,拉薩城裏鬧成這樣,您作為噶倫早該管一管了。”
“我正病著呢,都快進天葬場的人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德勒老爺,是不是解放軍讓你來遊說我?”
“沒什麼人讓我來,今天來找你,完全是我們之間的私事兒,你和我。”
“有話您請講。”
“我在騷亂的人群裏發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當年給我送炸彈,給達娃央宗牽馬墜鐙的那個仆人。”
“是我的仆人次旺?”梅朵問道。
“對,就是他。”
“他也在街上?”
“他是你們府上的仆人,他回了拉薩,康薩老爺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這個畜生,自從那年跑了以後,就沒了蹤影,我還以為他死了呢。德勒老爺,你不會以為次德吉的不幸跟我有關係吧?哎喲,你一直在懷疑我。”
“我今天來找康薩老爺,就是要給你一個澄清的機會。”
“好啊,我馬上派人上街找他,讓他說清楚。”康薩驚喜地說。
“次旺就在我手上。”紮西說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把那畜生帶過來,我要當著你的麵查清此事。”
貢布見紮西隻顧著跟康薩說話,他便偷偷地溜了。他一路狂奔,跑回拉薩河邊,下馬後,徑直走到帳篷前,一把將帳篷門掀開,隨後又狠狠地摔下帳篷門,他問道:“央宗呢?”
“夫人進城了。”馬匪回話說。
“誰讓她進城的,去找,都去找!趕緊把她給我找回來!”貢布大聲地吼著。
阿覺站在客廳中央,仆人們正在給他穿老噶倫的噶倫服。商人代表、喇嘛、康巴分子等十幾個人看著他,今天是他們去送請願書的日子。
阿覺的衣服穿好了,他得意地說:“這是我爺爺當年穿的三品噶倫官服,看我,像噶倫嗎?”
“太像了,神采奕奕,真是骨血高貴,不一樣啊。”眾人奉承地說。
瓊達走過來,她說道:“今天去中央代表那裏請願,阿覺少爺是拉薩大貴族裏唯一的代表。”
“過去德勒府是愛解放軍的,現在反戈一擊,他們一定吃不消。”阿覺興奮地說。
“那些大貴族隻打雷不下雨,隻有阿覺少爺深明大義。”
阿覺聽到這些恭維話,更加精神抖擻,他信心滿滿地說:“我要做一隻不畏強權的雪山獅子!走,我們請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