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機甲在斷崖上方來回狂奔補射,她卻把槍口對準對麵,沿著崖邊射光了全部子彈。

“那就是聯邦人做的,”她注視著地麵上被子彈射出來的半圓形,皺眉!

阿希姆忽然感覺到一種柔軟的情緒,這很難得,在這個小男孩身上,他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不,或許他從未變過。

他伸手摸了摸袁昶的頭發,這主動的肢體接觸差點讓正爬機甲的雷恩踩滑掉下來。

“等我……我們活著回來,一定帶你去找她。”他許下承諾,抑或是種下了希望。

……

陳曦是一個心思很複雜的女人,或許所有女人都是很複雜的,阿希姆和雷恩這一生都沒有和其他女人如此接近過,所以無法確定這點。

他們是最接近她的人,是命運的共同體,所以,有些時候他們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想做什麼。哪怕總要晚上那麼一步。

陳曦打算和聯邦人談一談,是的,既然早晚他們要跟聯邦人談談,那麼,她覺得易早不易晚,因為早一天,死的人就會少一點。

但阿希姆和雷恩不這樣認為。

聯邦人興高采烈地造出了怪物,不讓他們親眼目睹怪物的危害,不讓他們吃虧,吃大虧,他們怎麼可能相信這些怪物是不可控的,是會噬主的,是將要毀滅世界的?這是個最簡單的道理,陳曦不可能不明白。

“她不是不明白,”通訊器內響起阿希姆的聲音,“她是不在乎……就算聯邦人不相信,立即處決她……她也無所謂,那件事以後,她就沒想活著。”

“深度抑鬱和自毀傾向……”雷恩喃喃道,“十年來都是這樣?”

通訊器那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作為回應,一黑一紅兩台機甲在永恒的黑夜中以極速前進著,天空中霰雪紛紛,地麵終於鋪上一層淡白。

“我今天剛想起來袁昶是誰,”雷恩忽然另起話頭,“那對到聖堂來求我尋人的兄妹,原來他是那個小哥哥……我還記得他們給我一張陳曦的IC卡,後來事情發生得太多太快,不知被我丟到了哪裏。”

“在我這裏。”阿希姆的聲音有一種詭異的平靜,“他們兄妹搶劫了陳曦三次,打暈她一次,我的人威脅他們把搶來的IC卡還回去,那段時間陳曦沒有抄近路去酒吧,他們找不到人,隻好去聖堂求助。”

“不過他妹妹的事和我無關。”阿希姆繼續平靜地訴說著,就像為了趕路途中打發無聊時間,“這麼小的兩個孩子在街上流浪,早就被人盯上,趁他不注意拐走他妹妹,賣到了斯堪納星。沒想到這孩子膽子也大,故意被拐賣,跟著黑市商人上了偷渡船,以為能找到他妹妹。”

雷恩放眼望著前路的星光、雪光,聽著耳邊平靜的語調,總覺得自己在看著一座千萬年凝聚而成的雪峰,那表麵平靜的雪峰之上已經出現裂隙,由內而外……隨時可能崩塌。

那將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連陳曦身邊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孩子……你都這麼清楚,”雷恩咽了口口水,“你一定知道星空酒吧的老板是誰,陳曦說連她都沒有見過,那位神秘的老板隻通過電話聯係,不關心酒吧是益利或是虧損,即使酒吧被燒也沒有出現……”

“是我。”阿希姆打斷他的試探,幹脆地承認。

果然。

雷恩仿佛看到那道白雪之上的深黑色裂隙又擴張了幾分,苦苦一笑。

“也就是說,你和她不是十年之後在重逢,這十年裏,你都在——”

“看著她!”阿希姆再一次地,厲聲打斷他,“我看了她十年,還有未來的二十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