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她想，無論天平那端是人類整體的存亡或她自己的存亡，於她而言，前者稱不上偉大，後者也足夠重要。
兩分鍾後，一支全副武裝的突擊小隊爬上坡，陳曦背抵著硬邦邦的槍管，有點不舒服，但她沒有表示抗議，而是乖乖地被押送下去，鑽進那條金屬甬道。
那堵牆發出“哢哢”的機械運作聲，入口封閉，天光被擋在身後。陳曦有點可惜她的白色機甲，此一別再會無期，聯邦人雖然發明了完璧歸趙這樣的成語，卻根本不興那一套。
據歎燕星上的原住民說，聯邦一直沒有掌握機甲的製造技術，因為近兩年是選舉年，選民們厭戰情緒嚴重，國防部被迫削減軍費，機甲這類昂貴的非必需品便屬於被削減的範圍。聯邦軍方因此急紅了眼，對著帝國的民用機甲都垂涎欲滴。
誰都不容易，陳曦想，權力有所製衡，這才有談判的基礎。
她隨著突擊小隊穿越一個又一個開放工作區，每個大廳都人頭湧動，穿著軍服卻明顯是技術員的聯邦人衝上來圍觀，陳曦也好奇地看回去，脫離了戰場上你死我活的氛圍，大家都是黑發黑眼黃白皮膚，既沒有多出一條分叉的尾巴，也沒有硬硬的尖角。
“還挺漂亮……”一個臉上長滿青春痘的青年和同伴低語，“可惜胸不夠大……”
陳曦穿著擬真係統的膠皮衣，幾乎像第二層皮膚那樣包裹著她的赤身*，三圍尺寸曝光於人前。她清了清喉嚨，朝那個聯邦人抱歉地微笑：“不好意思啊，發育期營養不良，讓你失望了。”
那個聯邦青年沒想到她聽見了，而且聽得懂，那張坑坑窪窪的臉瞬間漲紅，紅得像要滴出血，像能冒出熱氣，簡直下一秒就能爆掉。
槍管在背後警告地戳了戳，很疼，陳曦又對他笑了笑，被推著繼續往前走。沒幾步，突然一片黑影當頭罩下，她本能地想要躲，卻又強行製止自己。
那片黑影是一件長及膝蓋的聯邦軍服，帶著體溫和並不好聞的年輕男性荷爾蒙味道。
“我隻是覺得我們是文明人……聯邦比帝國先進不是嗎？還有、還有《禁止虐待俘虜公約》……隻是個女人……”
小子，陳曦好笑地想，性別歧視是三級罪名，你確定聯邦比帝國先進？
她當然沒有反駁，也沒有回頭，而是攏了攏那件軍服的領口，然後舉高帶著鐐銬的雙手，做了一個星際通用的手勢。
謝謝。
……
這個世界上那些善良的靈魂，仿佛飄浮在永恒黑暗中的點點星光，正是因為有了你們，宇宙才不是死寂而冰冷的宇宙，活著才比死去更值得期待。
謝謝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前一章我想叫“老大哥在看著你”，然後覺得阿希姆會抽死我……算了，都快結局了，還是對他好點。
☆、第七十九章 －上帝的小兒子
楊論道是位天才。
他是天才的戰略家、軍事理論家、武道家、曆史學家、生命科學家……聯邦人或許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他所帶來的變化和影響卻深入每個人的生活。施閏章少將讚歎地想，隻有波瀾壯闊的星際時代和百年戰爭才能孕育這樣的天才。
全體聯邦軍人都可以稱作這位天才的學生，而他最好的學生卻是三個帝國人。
施閏章看著坐在他辦公室內麵容沉靜的陳曦，想象著轉折之後的走勢，猜測這出戲最終的結局，究竟是一出諷刺喜劇，或是慘烈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