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足夠坐進兩個人,賀顯一坐進去,水就漫上來許多。他與林思濤對麵而坐,膝蓋相碰,在水中皮膚的觸感仿佛更加靈敏。他伸手拽過林思濤,讓他坐在自己身前。
他們在裏麵泡了很久,弄得水都漫出來了。完事之後,林思濤開玩笑說:“這真是個邪惡的浴缸,一看就是供兩個人在裏麵幹壞事的。”賀顯發笑:“浴缸真無辜。”
回到房間他們在床上又玩了很久,兩個人都累癱了。賀顯抱著林思濤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直玩一直玩玩到精疲力盡才躺下來睡覺的程度了。”林思濤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不這樣的?”賀顯說:“幼兒園之後吧。”林思濤笑出聲,他很開心賀顯又能胡說八道開玩笑了。
趙恕清一夜無眠。
做形婚這件事,他心理上並沒有什麼壓力。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除了賀顯不配合他這件事他沒料到之外,在和賀顯分手之後,形婚這件事情的進展很快。這又不是真結婚,人前一場戲,他沒有真正的新郎即將抱得美人歸的激動雀躍。
他想他睡不著,八成是和賀顯那個電話鬧得。這幾月時間過得飛快,好像一眨眼間事情就成了,不可更改了。他想賀顯,不是謊話。他想若不是賀顯固執不同意,他們這時候可以一起來麵對這件事。他們在一起七年,經曆了許多事情,他原以為他們會走得更遠的。
趙恕清沒想到賀顯會放下得這麼幹脆。他在分手時候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隻是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在收獲之前,他必須要承受,這是代價。要獲得一份極其珍貴的天賜禮物,就必須要獻出同等的珍貴。
趙恕清直挺挺躺在床上,像一具等待製作成木乃伊的屍體,而不是新婚的新郎。
直到淩晨時候他才略微闔了闔眼。
新娘江老師沒有穿大婚紗,隻穿了一條設計簡單的白色禮服長裙,牌子是她女友為她挑的,買了送給她。去酒店前,趙恕清去她房間時候,江老師正和她女友肆無忌憚地打鬧。趙恕清把小妖精和幾個伴娘都趕出去。他單獨和江老師聊了聊。
江老師看出來他臉色不好,鼓勵他:“再堅持幾個小時就勝利。你看看你,多輕鬆,都不用婚紗高跟鞋,化妝跟妝換禮服,哎,累都累死了。我真羨慕你。”
趙恕清苦笑:“你羨慕我?我羨慕你,小秦在你身邊不離不棄,感情還是這麼好。”
江老師知道趙恕清為形婚和要孩子的事情和賀顯分手了。她問趙恕清:“你後悔了?”說不緊張是假的,她就是再大度和趙恕清關係再好,這時候也說不出“你要後悔咱就不結婚了”的話。
他們的婚姻是假的,但兩個人為此付出的時間和金錢都是真的。
趙恕清說:“我不後悔。我隻是在想,我和賀顯,到底是誰錯了。”他本來一直很堅信形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是賀顯不肯付出努力。
“我勸你,不要想太多。這種事情……”江老師自嘲地笑了笑,“這種事情,對錯重要嗎?問題在你們想要的東西不一樣。隻要兩個人目標一致,就是邦妮和克萊德都會覺得對方是靈魂伴侶。”
趙恕清失笑,這道理他何嚐不懂,真是失眠到腦子都不好使了。
晚上他和江老師一起笑容滿麵做了一場好戲。他牽著江老師的手,走過紅毯。周圍都是音樂,鮮花,氣球和眾人的笑臉。但他心中很平靜,他知道,他和賀顯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