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更可怕的是這件事如若發生在因卡希羅身上它不會是一個人的笑話，而是西塔爾全國的笑話！“因卡希羅，你理智一點——”奧菲莉婭還想說什麼，金發劍士卻對她豎起了食指，笑著搖了搖頭。“姐姐。”他說，“推多和二王子離開那件事你也知道。應當算我看管不力，但大王子殿下說我追回他們可以將功抵過，可是推多，他仍然觸犯了法律。”“我問了最高司法院的朋友，他說這次不會判死刑，但他們在考慮合適的……不，有一點，推多被帶走是絕對的。如果這一次分開，我可能下輩子也見不到他了。”“所以，你就想在這之前結婚嗎？”奧菲莉婭問他。“不。我是想，婚姻法規定伴侶雙方一切是共享的，如果和推多結婚，我們雷因斯家族貴族的身份可以改變刑法。”奧菲莉婭沉默。這一條她當然知道，西塔爾婚姻法規定伴侶雙方可以共享一切權利，狄亞奇曾因此回來想要用結婚這個爛主意幫她解除死刑。後來他們沒結婚，她也不知道狄亞奇用了什麼辦法讓大王子改口，但她後來特意翻閱了法典。理論上，如果因卡希羅和狄亞奇結婚，狄亞奇不但可以被改變刑罰，甚至有可能無罪釋放。當然，如果能無罪釋放那雷因斯家族一定要付出些什麼，可是和狄亞奇比起來，付出的那些代價……“姐姐，幫我好嗎？”因卡希羅收起笑容，微微俯身凝望她的眼睛。奧菲莉婭還在猶豫。她真的太糾結了。“因卡希羅，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其實你對狄亞奇那麼在乎……並不是因為愛情呢？”“我不知道，姐姐。我沒談過愛，不知道究竟什麼才算愛情。”因卡希羅一字一句，認真地回答，“但是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幫他承受這一切就好了，就算是死我也願意代替他。我認為，就算這不是你們說的愛，也足夠讓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奧菲莉婭無話可說。就算她能夠繼續辯駁，也不能改變因卡希羅的想法——既然是他已經說出來的事，那麼就誰也無法再去扭轉了。“因卡希羅……不要後悔。”奧菲莉婭不忍地伸出手，輕輕觸碰了青年的臉龐。青年閉上眼，溫柔地抱了她一下：“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不會後悔。”因卡希羅下線了，奧菲莉婭獨身一人在吧台前站了許久。她覺得她或許是想哭的，但她已經太久沒有流過眼淚，忘記了如何去哭。“媽媽，同意這樣的事，我做得對嗎？”她望著玻璃杯中自己的倒影輕聲問。但是沒有人能給出她正確的回答。媽媽，因卡希羅和狄亞奇在一起，真的對嗎？第二天，奧菲莉婭特意呆在遊戲裏。果然，狄亞奇一上線就約了她去黑風山穀。現在獸人地圖已經被玩家們開發了一半，黑風山穀是為數不多玩家還不能到達但適合欣賞風景的地方。能欣賞風景的重點原因是，這裏不會刷出野外怪。除此之外，幾棵樹幾截朽木還真沒什麼好看的。奧菲莉婭到的時候召喚師正坐在一節長滿青苔的倒木上。她以為他在發呆，結果她一走近對方就忽然開口了。“奧菲莉婭，因卡希羅那個白癡昨晚跟我求婚了。”“他說我不答應他就從陽台跳下去。”“我們家隻有兩樓，陽台上跳下去是草叢，摔不死。”奧菲莉婭說，“最多在床上躺兩天，你以前試過。”“我知道。”狄克推多說。然後兩人間就沉默了。奧菲莉婭走到他身邊，在他麵前站定：“狄亞奇，想說什麼就說吧。”狄克推多抬起頭看了她兩秒，開口：“我想答應他，奧菲莉婭。”縱然已經做好了準備，真正聽到這句話時奧菲莉婭還是感覺自己心髒隱隱抽痛了一下。她伸手放在召喚師頭頂，有點說不出話來。良久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狄亞奇，因卡希羅他什麼都不知道，但你知道。你……你要跟著他一起發瘋麼？”“我知道，奧菲莉婭，我都知道。但是，你看看我們，就算我不答應，因卡希羅也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他那麼笨……我，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不可能和誰在一起然後有個孩子。”“所以，就算不在一起，事情也不會變得更好。我和他……我和他，我們還剩什麼呢。”“不，狄亞奇，你看著我，你把剛才的話解釋清楚，活不了多久是什麼意思？”奧菲莉婭急切地抓著狄克推多的肩強迫他抬起頭來。狄克推多不耐煩地打開她的手：“沒什麼說的，就是絕症而已。我最多再活兩個月，兩個月後就要死，所以前一陣我才急著催你來遊戲。”“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奧菲莉婭忍不住搖晃他的肩膀啞聲問。她都要崩潰了，開什麼玩笑啊，命運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啊！“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都說了是絕症，沒有救！告訴你讓你天天擔心天天哭嗎？我安安靜靜死騙騙你們說去其它地方這不就行了嗎？”狄克推多抓住她的手，“但因卡希羅那個傻逼他跟我求婚啊！我都要死了他跟我求婚啊！”真的，如果不是昨晚因卡希羅威脅他不答應求婚就從陽台上跳下去，他到死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奧菲莉婭。他可以悄悄地死，讓他們一輩子也不知道這件殘酷的事。但現在不說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服奧菲莉婭。該舍棄誰傷害誰？不管他多不願意，這是個必須回答的選擇題。奧菲莉婭還是因卡希羅，他再一次選擇了因卡希羅。“奧菲莉婭……我知道我不該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們都已經沒有未來了，雷因斯家族……已經是這樣了，它隻剩因卡希羅，無論你還是我，我們都回不去了。”“我這麼說，不是恨誰。我隻是想告訴你，這麼多年我們都是為了雷因斯在奮鬥，但我們仍然一直在失去。我所擁有的已經所剩無幾，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奧菲莉婭，可以像父親當年囑咐的那樣，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和我都假裝不知道那個秘密，讓它從這個世上消失，就不會再有人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是錯誤的。”“狄亞奇，我、我……”奧菲莉婭張口難言。那個秘密並不是說忘記就能忘的，不管他們是多想忽視它，也依舊在心中存留一道最難以跨越的坎。“奧菲莉婭，對不起，讓我再任性一回，對不起，求你了。”狄克推多埋下頭，用右手捂住臉，左手揪緊了頭發。“因卡希羅說了很多……他說如果他的感情讓我困擾要用死亡去擺脫，他可以假裝不喜歡我，求我不要死。但是我能決定什麼，我隻能活兩個月，我死了，他就一個人……”“我不想，我不想讓他什麼都沒有，我想把最後兩個月給他。他還有那麼漫長的生命，我舍不得讓他一個人走那麼久。”“我想，讓他開心一點。”奧菲莉婭終於想起來流淚是什麼感覺，那真是一種，非常絕望可怕的感受。很多年前麵對母親的死亡，很多年後麵對狄亞奇的死亡，她都隻能這樣，人類在命運麵前那麼渺小不堪一擊。“好好好，隨你們，隨你們。你們高興就好，別難過狄亞奇，別難過，男孩子……要堅強一點啊。”奧菲莉婭哭著幫青年擦掉指縫中泄出的水跡，最後把青年的頭抱入懷中，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樣。“我們都忘掉，不會有人知道那個秘密。沒人會說你們不該在一起。”
第93節（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