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先生早知道這事,見鳳翔大舅登門就明白來意。『言*情*首*發道:“莫不是讓我說和說和?”
鳳翔大舅應道:“正是。”
“這次恐怕不好說。嗨,你也是,為啥惹那事,成軍是善茬子?”王二先生直抱怨。
“唉,我也隻是說說給縣長聽,底下的嘴太長了,我也直後悔。思來想去,覺得也隻有你能說上話。”鳳翔大舅長歎一聲。
“那我試試。”
確實,鳳翔大舅說得不錯,王二先生充當調停人無疑是不二人選。因為王二先生早年曾救過成軍的命。
那陣,成軍還沒成氣候。一次,成軍和幾個弟兄外出做“買賣”時,中了官家的埋伏,負了重傷。後來,還是王二先生悄悄給他治好了槍傷,幫他撿回了一條性命。
王二先生麵子真還不小。在他的說和下,成軍果然不再提滅了鳳翔大舅的事。其實,成軍原先也並沒有鐵了心非要置鳳翔大舅於死地。冤仇宜解不宜結,多一個人多一條路,成軍明白這一點。何況,人家畢竟是官家的人。
後來,鳳翔大舅在鎮上得月樓專門請了一桌,算是給成軍賠了禮。以後兩人見麵反倒以弟兄相稱了。
這次,成軍一聽,馬上應承。差人四處打探,遍訪了大大小小的土匪竿子,還真的一點眉目也沒有。鳳翔家更急了,眼巴巴地看著準備好的贖金,就是發愁不知朝何處送。鳳翔父親畢竟是男人,能扛住事。見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茶飯不思,強按著心頭的不安隻是勸:“算了,甭後悔甭自責,一定是人家早就盯上咱鳳翔。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娃出事是遲早的事。沒事,沒事,強人不就是圖幾個錢?”
眼看著半個多月過去了,正當鳳翔父親的心也涼了,以為凶多吉少時,出人意料,鳳翔竟一個人跑回家了!
隨著鳳翔的回歸,一切謎團也都解開了。
原來,綁鳳翔的人果真不是豎旗拉竿的土匪,而是一個一念之差初次入道的準土匪幹的。
那天,車夫到前麵去,鳳翔母親正和後麵人論理,鳳翔瞅了會熱鬧,想到路邊撒尿。溜下車正掏出小**時,身後一個人道:“嗨,羞羞羞,把臉摳,摳個渠渠種豌豆。都成大小夥子了,還在這兒尿!”
鳳翔一看,說話的是個大高個,瘦瘦的,上穿白色坎肩,下著玄色寬大短褲子,挺和善的樣子。
“人家緊火嘛。”鳳翔道。
“屁,緊火也不能讓人家看牛牛啊!”
鳳翔想想也對,人來人往的,還有女娃子呢。他正東瞅西看準備找個背點的地方時,那大高個道:“走,那邊走,叔也想去呢!”
聽那大高個一說,鳳翔也沒多想就隨著朝苞穀地深處走去。走了陣,看不見人了,聽不到母親的聲音了,鳳翔要尿,那大高個又道:“再走一點吧。”
鳳翔跟著又走了十來步,見滿世界盡是一人多高的苞穀,陰森森的,心裏有點怯。正想折身朝回走,那大高個臉一沉,一把捂住他的嘴,拽著他又走了陣,然後解下褲帶把他綁了個結實,嘴裏還被塞進了個臭汗巾。隨後,大高個把大襠褲的褲腰隨便綰了綰,扛起鳳翔,如扛了一袋糧食,在莊稼地裏不歇氣地走開了。先把他扔到一個廢棄的破窯洞,晚上,又把他轉移到一戶人家的地窯子裏。
地窯子本來是關中平原一些地方的傳統民居,後來淪落為一些無錢隻有勞力的窮人住所。結構是先挖一個深十多米、長寬各二十米左右的深坑,再在四周挖一些窯洞,最後在一麵開挖一條可供人上下出入的斜坡即可。
這家人很窮,屋裏幾乎沒有什麼家具,窯洞也破敗不堪。特別是一孔貯存農具雜物的窯洞,像被小沉香用巨斧倒劈了一下,一道裂縫幾乎直達窯頂,使人真擔心隨時都會坍塌下來。那大高個有三十來歲,除過他,地窯子裏還有一老一小兩個人。從他們的稱謂中,鳳翔知道,那個衣衫襤褸瘸腿的老太婆是大高個的母親,小孩是他的侄子。
自從那大高個把鳳翔扛回來後,這個破敗的地窯子上空就被烏雲遮住了,低沉壓抑的吵鬧聲就沒有斷過。從吵鬧聲中,鳳翔聽出,瘸腿老太婆對兒子的作為很是不滿。那大高個把鳳翔綁回來後,似乎很後悔,似乎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咋辦。及至打聽到鳳翔的身份,更是驚慌和懊悔,於是母子倆在放與不放、放又如何放的問題上無休止地討論開了。最後,不放的結論占了上風。鳳翔聽到了大高個惡狠狠的話語:“現在想放也不能放,放了,他大舅保安大隊長能饒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