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今天你能到我這兒來,能給我說,大舅我還真高興呢。『言*情*首*發看來,你還真沒把你大舅當外人!”
“說真的,這事到這陣我連給我媽都沒說過呢。”國藩道。
“這就對了!男人家要像個男人樣,要沉得住氣,可不敢成了沒成色的長舌婦漏風嘴。”
又扯了陣當年的情況,國藩開口向大刀劉討教,道:“大舅,你說眼下這樁事咋辦?昨晚,我熬煎得一夜都沒合眼。”
“依你看,你那箱寶貝的事有人知道了?”
“我想是吧。那天晚上卸車時,裏暗外明,說不上看車園子的王大隔窗看見了我手裏的小箱子。還有,這兩年我應酬多,醉過幾次,也許酒後失言胡說亂諞把事情弄失塌了。就說最近,我們村老不安寧,怪怪的……”國藩接著又把村裏近來的反常情況述說一遍。越說,覺得反常的情況越多,越說越心驚膽顫。
大刀劉眯縫著眼認真地聽著,半晌沒有言語,好久,才放下手中的煙袋鍋。隨後,拿起炕上的黃紙片又翻來倒去看開了,看了陣,抬起頭對國藩道:“二百大洋?看來這幫土匪胃口不大嘛。”
“對,對。所以,我思謀著想花錢買個平安。擔心的是,怕開了口子,日後更難安寧,土匪三天兩頭地再要咋辦?”
“要,要,要他娘的尜尜腳!”沒待國藩說完,大刀劉插言大聲道:“記著,國藩,拿硬點,不理他那個胡子,半個子兒也甭掏!”
“這……大舅,我也這樣想過,想來硬的。瞎好我手下還有幾個人幾杆槍,聯保主任到時也能幫我。隻是咱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再說,我媽歲數大了,經不起折騰,我媳婦眼看要坐月子,我怕嚇著她,壞了胎中的娃娃。”
“這你就放一百二十條心吧!聽大舅的話,該咋就咋,多留點心,大舅保你全家平安無事!”
“大舅,你?!”國藩不解地直盯大刀劉,道:“有把握?有辦法了?大舅,你是不是想找黑峪口大當家的?行,到時,我好好謝謝人家。”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大刀劉應道:“這事還不值得麻煩白老二。你大舅我瞎好在隊伍上闖蕩多年,和土匪竿子也打過交道。二百塊大洋?你也太低估土匪的胃口了!再說,你看這張爛紙片片,還不如財東家擦尻子的紙,土匪再窮也不會窮到這個地步。依我看,這事絕對不是土匪幹的!”
“不是,那為啥村裏怪怪的?”
“疑心生暗鬼嘛——這是你做賊心虛!”大刀劉說著笑了,“這下你該明白啥叫做賊心虛這句話了吧?你是心虛你屋裏那箱寶貝呢。想想看,土匪真要知道是你昧了他們的財,還不早就明火執仗上門來討,還費得著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
人在事中迷,就怕沒人提。
“對!”聽舅舅大刀劉這麼一說,國藩心裏豁然開朗。又一想,就算是別的土匪知道那些寶貝的事,二百塊大洋能打發得了?那箱寶貝的價值何止三五千啊!看來,眼下還真沒人知道詳情。這麼一想,國藩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了,騰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右拳朝左手心一砸,冷笑幾聲道:“大舅,你說得太對了!我明白了,這事一定是我們村或周邊村子的死狗爛娃眼氣我過得好,想詐詐我。對了,你說,我們村那個爛土壕背得很,土匪咋能知道?哼,這幫人也真奸,差點讓他們訛著了!”
“奸?”大刀劉瞅著國藩又笑了,道:“國藩,娃呀,你甭以為就你精,就你能,把旁人都當瓜熊。實說,看你這兩年張狂的樣子,連大舅我都在心裏思謀你肯定是發了洋財。”
“是嗎?”國藩瞅著大舅,恍然大悟,不由得也笑了,道:“世上本來就瓜子少啊!”
和大刀劉閑扯一番,國藩的心更淡定了。豈止淡定,心中還騰起了想盡快會會那個未曾謀麵的敲詐者的衝動。吃罷午飯返回時,穿行在鄉間的溝道裏,欣賞著山坡上雲霞般的杏花,傾聽著穀底潺潺的流水聲,國藩的心裏更敞亮了,竟不由自主又開心地吼唱起了秦腔。
當晚,國藩躺在炕上,還是難以入睡。不過,這晚和先一天的心情大不一樣,是興奮的,他已經有主意了。壓在他心口的石頭已幻化成了輕飄飄的鵝毛。他扳著指頭,默默地把他所能想得到的疑犯在腦子裏過了又過,甚至還想到鳳翔。思來想去,覺得人人都像,個個又似乎都不是。想到最後,他也沒有耐心了,在心裏道,去球,不勞那個神了,由他去!反正,明天晚上就可見分曉。我倒要看看這人是哪路神仙,我倒要看看這人手中究竟有何法寶?他決定,抓住疑犯後,一定要送到鎮上,讓聯保主任美美收拾一頓教教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