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教育局反右傾領導小組組長韓副局長打電話,讓鳳翔到教育局去。『言*情*首*發
鳳翔和韓副局長也熟,知道他一直和金局長有隔閡,私下常給金局長使絆子。盡管金局長不把鳳翔當外人,但從來沒提過此事。鳳翔是從局裏其他幹部口中得知的。
韓副局長正在辦公室等他,一見麵就站起來笑嗬嗬道:“我的大才子啊,好久沒有欣賞你的大作了。”
“什麼大才子——大柴雞子,”鳳翔開玩笑道:“你看,這一大攤子行政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的,哪有什麼時間。”
“也是,基層雜事太多,你這大才子還真不應該一直窩在基層,那樣就把材料浪費了,真該有個好的創作環境了。”韓副局長說完問了問學校的情況,運動開展得如何,最後點明正題,原來韓副局長以領導小組的名義想讓鳳翔寫一篇揭批金局長的發言稿。不久,局裏要召開全局的批判大會了。
鳳翔一聽,一口回絕。他覺得這樣違心的文章自己不能寫,就是寫也寫不出。推托道:“不行,不行,韓局長,你找錯人了。我這人看似能寫點東西,也隻是散文、詩歌、小小說、戲劇之類的。理論文章一竅不通。”
“這你就謙遜了。”韓副局長還在勸:“甭看我不是作家,也知道文學、理論是相通的。是這樣,專案組給你提供材料,負責把關,你用那些材料盡情大膽發揮,寫得生動有力些。實說,組織了幾個人寫的稿子我看了,不行。疙裏疙瘩,羅裏羅嗦,不得要領,我這才想到你這個大才子。”
鳳翔還是搖頭。
韓副局長一笑,道:“怎麼?有顧慮,不好意思批判老上級?又不是讓你上台發言嘛,這也是組織對你的考驗啊。”
怎麼,拿和金局長走得近這點威脅人?鳳翔心中不悅,強壓著火,本想扭臉走人,想想不妥。突然,他想到了一個折衷的辦法,道:“韓局長,我給你推薦一個高人。”
韓副局長忙問:“誰?”
“我們學校的支部書記老邵。”
“這人我知道,水平不咋樣嘛。”韓副局長直搖頭。
“你聽我說,支部書記不是底下有個業餘學習小組嘛。”
“聽說過。”
“那裏麵倒有兩個人理論水平不錯,文筆也可以。不行,到時我也給看看。”
“那倒也行。不過,張校長,你可不能當撒手掌櫃呀!”韓副局長見鳳翔一直推脫,最後也就隻好點頭同意了。
晚上回到家,鳳翔把這事給黃秋菊一說,黃秋菊當時就急眼了,筷子朝桌上一摔道:“你啊,咋能這樣,要惹麻煩了,你咋這麼不長進,沒腦子!你知道不,這幾年你們學校工作樣樣走在前麵,為啥你老上不去?就是老韓幾個人在作梗,知道你和金局長走得近,偏打橫炮。這次人家是拉你呢,給你個台階,你偏不上!”
“那樣上去有啥意思?”鳳翔痛心地說道:“金局長那人你難道不清楚?多好,多正直,他說的話也沒錯,你叫我咋批?”
“你,你!”黃秋菊恨得牙癢癢,壓低聲音狠聲喪氣地道:“你能不能小聲點!”說著不安地朝窗外探幾眼,點著鳳翔道:“這話要是讓旁人聽到,撞到槍口上,看你不招禍!”
“手放下!”見黃秋菊指指畫畫的,鳳翔不樂意了,說完,橫一眼黃秋菊,不再做聲。
悶著頭吃完飯,黃秋菊撂下碗筷,氣還沒消,破例地碗筷也不收拾,歪在床上生開悶氣。躺了陣,突然坐起身道:“鳳翔,走,走,我有辦法了,跟我走!”說著連忙找自己的外套。
“幹啥?”鳳翔不解地問。
“我想了一下,事情還有救。老韓他家我知道,咱們這陣就去,賠個情,把那任務接下來。不行,我幫你弄。”
“我不去,我成啥人了!”鳳翔一口回絕。
黃秋菊一聽急眼了,吼道:“你這人咋不知好歹,瓷錘,你不去,我去!”
黃秋菊雖然強勢,可從沒敢罵過鳳翔。鳳翔在大家庭裏養成的大男子主義是根深蒂固的,聽黃秋菊爆了粗口,火騰地冒上來。怎麼,長臉了,有能耐了,會罵人了!揚手啪的一聲抽了黃秋菊一個耳光,抽得黃秋菊一個趔趄跌坐在床上。撲起身想鬧,一看鳳翔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也可能自知理虧,不敢動了,隻是趴在床上低聲慟哭,邊哭邊捶打床鋪,“我這是為了啥呀!還不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