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兩口子回到家已近中午，母親正在門口焦急地等著。『可*樂*言*情*首*發』他們沒顧得和母親多說什麼，就連忙進到屋裏。兒子這陣正躺在熱炕上，小臉黃亮黃亮的，連眼睛似乎都發綠了。兩人心中大驚，黃秋菊俯身摸摸兒子的頭，也不見多燒，忙問婆婆：“媽，娃咋了？”
“我也不知道。也就是十來天工夫，娃沒精打采的，飯也不好好吃。我思謀八成是前一向吃肉包子撐著了，餓他幾天也好。這幾天娃臉黃了，到鎮上一看，大夫說最好還是到省城去看。我就央人給你們打了電話。”
黃秋菊一聽，心裏有點不悅，不滿地道：“媽——”下麵埋怨的話沒說出，馬上意識到不該，掃一眼鳳翔連忙打住，改口道：“這一向你也累壞了，你先坐下歇歇。”
“不累不累，”鳳翔母親著急地道：“我也沒顧上給你倆做飯，鍋裏隻熱了些菜包子，一人吃些，趕緊帶娃回城看病吧。”
鳳翔兩口子簡單吃了些，就立刻抱著孩子上路了。六七歲的孩子，抱著走路也夠沉的，鳳翔抱了一二裏路就氣喘籲籲。黃秋菊見狀，硬從鳳翔懷裏奪過孩子，背著走開了。怕她累著，鳳翔緊跟在後，用手幫扶著。倆人就這樣換著，背著抱著一路走到鎮上。也許是多年不幹體力活的緣故，累得倆人渾身是汗。
回省城到醫院急診科一看，大夫嗬斥道：“怎麼搞的，娃都黃成這樣了，才來？”
“要緊不，大夫？”黃秋菊緊張地問。
“這陣還說不上來，先化驗化驗，這娃可能是急性肝炎。”
經化驗，兒子果然是急性黃疸肝炎。
兒子住院那一個多月裏，鳳翔兩口子累壞了。因為是男病室，鳳翔隻好夜間陪護，白天，大部分時間由黃秋菊盯著。好在黃秋菊單位離醫院不遠，破例請假兩頭跑著照顧孩子。畢竟是母子，少見母親的兒子經過一個多月的耳鬢廝磨，和黃秋菊親近不少，常摟著媽媽的脖子不放。黃秋菊挺高興，忽而想到這幾年為工作幾乎把孩子都忘了，心裏怪不是味的。
因兒子住院，鳳翔兩口子的關係也和緩下來了。
兒子見好，快出院時，黃秋菊看著鳳翔的臉色道：“鳳翔，我跟你商量個事。”
“啥事？”
“我想咱兒子快上學了，老在鄉下呆著也不是長久之計。不行，連咱媽一塊接來，讓娃來城裏念書。”
鳳翔想起以前黃秋菊的作為，本想搶白幾句，見黃秋菊怯怯的樣子，道：“兒子在城裏念書應該，至於咱媽來不來我得回去商量。”
“你給咱媽說，我以前年輕不懂事，給她賠不是……不行，我和你一塊回去接咱媽。”
“你回去，娃撂給誰管？你的心我帶到就行。”鳳翔說著瞅一眼憔悴的黃秋菊道：“你也甭太勞累了，看看瘦成啥了！”
多年了，丈夫何曾說過這麼關切的話，黃秋菊一聽，感動得心直酸，忙低下頭低聲道：“知道，你也要注意身體。”鳳翔也有些感動，他覺得這陣妻子真正像一個妻子了。
鳳翔又回到鄉下了。
正是初春，春寒料峭，田野裏不少地方雪還沒化，東一坨西一片的，如得了白癜風。路邊田地裏，插著不少紅紅綠綠的旗子，還有幾條橫幅，看樣子是會戰的“戰場”。一些社員正在地裏揚糞，鐵鍬揮得有一下沒一下的。大部分人都拄著鍁把東拉西扯，不時爆出一陣哄笑。隻有一個花白腦袋的老農幹得歡實，縮著脖子拱著腰不住有節奏地揮動著手中的鐵鍬，糞土揚得又均勻又遠，一看就是個老把式，是個好社員。近了，那人一仰頭，打了個照麵，鳳翔發覺，那個人竟是國藩。幾年間不太注意，國藩老成這樣了，鳳翔心裏有點淒然。國藩猛然也看見他了，想說什麼沒說出口的樣子，連忙又低下頭忙開了。
沒進村子，就聽村子裏的高音喇叭響著，無非是階級鬥爭之類，他也沒心思聽，直接進了家門。
鳳翔把孩子的病情和來意講明後，母親道：“接走了好，好！這碎崽娃子這兩年長大了，匪了，我越來越管不住，你不提我還想說呢。我進城的事，你就甭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