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母親見來了客人,張羅著又要做飯,被胡雯娜攔住,道:“大媽,我在鎮上吃過了,千萬甭再麻煩。『可*樂*言*情*首*發』”接著從提兜裏掏出幾包吃食,又道:“這是專門給你買的雞蛋糕、蓼花糖、桃酥。軟和,老人吃著合適。”
“哎喲,來了還拿啥東西,叫你費心了。”
“應該,應該,看你老人家嘛,”胡雯娜說著從提兜裏又掏出一袋子東西,塞給鳳翔,“這是給你買的雲南白藥和壯骨粉,看看能用不?”
鳳翔捧著那包東西心裏隻熱。
見母親盯著胡雯娜直打量,鳳翔道:“媽,你仔細看看認不認得這個人?”
鳳翔母親放下手中東西,瞅著胡雯娜看了又看,搖搖頭道:“老了,眼拙,認不得。”
“你再看看,當年我大不在時,開著屎巴牛過來的。”
老人又看一眼胡雯娜,恍然大悟,拽著胡雯娜的雙手直搖,“哎呀,對,鳳翔一提我想起來了。那年,你們一塊還來了幾個學生娃,還有吳寶,噢,快二十年了吧,你這女子,咋跟沒變一樣,還這麼心疼!”
“你看,老了,皺紋都出來了。”胡雯娜說著湊近老人,指指自己的眼角。
“哎,不老,不老,你這年齡還敢說老!”
相互打問了近況,說了陣閑話,母親走後,鳳翔有點埋怨地道:“雯娜,你咋找到這兒來的,也不看看這陣是啥時候?”
“是來得不巧,是來得不巧,再遲一會也碰不見嫂子,你看弄得都挺尷尬的。”胡雯娜直後悔來的不是時候。
“倒不是黃秋菊的事。你看,現在這形勢,我這身份,工作組還在村裏呢……”
“在村裏咋了?就不興我看病人?這幫人也太可惡了!”胡雯娜氣狠狠地道:“你不知道,這幾個月我咋過的,整天心在你身上,覺都睡不安穩。前一陣我還來過,沒敢進村,聽說你挨打了,我實在放心不下啊……”胡雯娜說著眼圈有點紅。
見胡雯娜這樣,鳳翔強歡為笑,揚揚胳膊,道:“甭難受,甭難受,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真的?你甭騙我。”
兩人又道了一番別離之苦,怕鳳翔心裏吃勁,胡雯娜不再提那些傷心事,隻給鳳翔說寬心話。突然,她想到了村口那一幕,不解地問道:“鳳翔,嫂子在村口咋說那話?說挖苦吧,不太像的樣子……”
鳳翔眼圈一紅,低語道:“我們離了。”
“離了?離了?!”胡雯娜一愣,不相信地連連問。
鳳翔把他們離婚的情況說了一下,胡雯娜也陪著鳳翔傷感了好大一會,隨後,不著邊際地閑扯幾句,唾沫咽了好幾次,興奮的情感還是按捺不住,道:“鳳翔,心放大一點,和咱一樣的人多了,人家就不活了!以後,你可擋不住我來,嫂子交代我照顧你的!”
“唉——”鳳翔長歎一聲。
見鳳翔一直情緒低沉,胡雯娜明白,鳳翔還在為黃秋菊的離去而傷心,心裏更敬重他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該分別了,兩人道了珍重,胡雯娜正要離去時,一個中年漢子徑直闖進屋子。
這位中年漢子是村裏的新任治保主任,是鳳翔的本家,按輩分,鳳翔應該叫他八大。這人以前不錯,很本分,和鳳翔也很談得來。但不知怎麼,運動一來,中了邪似的,立馬變了個人,鬥起鳳翔毫不留情。大約是他堅定的階級立場打動了工作組,被封為治保主任。治保主任當然不是等閑角色,代表著專政機關呢。因此,他也自我感覺良好,仿佛治保主任這一頭銜足可以光宗耀祖。一天套著個紅袖箍,也不下地,也不幹活,整天背著手轉來轉去,把村裏的“黑五類”當賊防。前不久,一個新科富農的小孫子踢了隊裏老黃牛一腳,被他用“階級鬥爭”去套,嚇得小孩病了多日,不敢出門。
治保主任登門造訪顯然是來行使他無上光榮的監管權利了。
其實,治保主任隻是風聞鳳翔家裏來了個“心疼得很”的女子,行使職權不過是借口,主要的還是想見識見識這個心疼的女子是何等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