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她,卻已經不同他往日所見。她眸底的色彩黯了下去,總是笑成彎月的眉眼微皺,難得見她開心一回。
她藏身玉閣,他難得看見她的麵容。盡管如此,那段時間依舊是他最歡欣的時候。她離他近在咫尺,時而會出來同他見上一麵。短暫的片刻成了他在這裏日日夜夜的盼頭。
他從來沒有猜測到的,是她對南淵陵從未死心。他對她毫無防備,險些毀了他多年的基業。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始終恨不了她。
她隨花可柳漸漸消失在花日春色中之時,他隻是遺憾,這一生恐怕再難見她一麵。
城門一役,她自這個世間消失,長越從他身邊離開,回了白家,又去了濮陽榮城。
那五年是他最難熬的歲月。
他看著禦國逐漸強大,嫿歡從牙牙學語長成溫潤淑雅的幼童,他逐漸知道她身在何處,卻沒有去尋她的身份和理由。
他書畫千卷,永遠畫不出她的神韻,卻也永遠戒不掉畫她的習慣。
閑暇時他總是會畫她的容顏,小嫿歡也問過他,“父皇,畫上的姑姑到底是誰?”
他不曉得如何同一個剛學會四書五經的小姑娘解釋情愛之意,便知笑了笑,深邃的眉眼間映著她的容顏。
看著他笑著卷起剛作好的畫卷,小姑娘恍然點了點頭,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我知道了,父皇定是喜歡這個漂亮姑姑。”
他笑得皺起了眉頭,俯身伸手從她冰涼的鼻尖上滑過,“小嫿歡,你知道什麼是喜歡?”
嫿歡微仰著脖子,涔薄的小櫻唇傲然的勾著,“父皇總是畫這一個姑姑,入寢前也總會盯著畫卷看。詩經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父皇這模樣必然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了。”
他笑得合不攏嘴,隨著笑意,濃鬱的哀意卻從眼角流淌而出。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如若感情之事相思之苦當真能就寥寥幾語概過,大抵也算不得喜歡了。
五年過去,聽聞她在濮陽皇宮醒來,又聽聞南淵陵趕去榮城。他日日在宮中死守,等待著她一星半點的消息。
沐家以北塞兵力和她的解藥招親,他匆匆趕去,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她。分明有千百句話堵在喉頭,最終說出口的卻未有幾語。
榮城一行,她追隨南淵陵離去,花可柳死在他的劍下,一切匆匆掠過,恍若雲煙一般。他唯一慶幸的,便是長越回來了。
他不像從前喜歡笑,兩人之間沒有被五年時間隔閡,也沒有被北柘衣的事情幹擾,可他終究還是發現了指世血石,他隱藏多年的秘密。
他不是天命所歸,從來都不是。他欺騙長越多年,最終還是受了報應。
他身重巨蟒之毒,時日無多。花可柳死不安寧,平秋因他的過錯喪生,就連長越也離開了他。
濮陽闌珊取來唯一僅有的解藥給他,可他虧欠她至深,即便是死,也不願心底歉疚更深。她的解藥,他受之不起。
她還是她,卻已經不同他往日所見。她眸底的色彩黯了下去,總是笑成彎月的眉眼微皺,難得見她開心一回。
她藏身玉閣,他難得看見她的麵容。盡管如此,那段時間依舊是他最歡欣的時候。她離他近在咫尺,時而會出來同他見上一麵。短暫的片刻成了他在這裏日日夜夜的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