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3 / 3)

“進城就熱呀。”

“再晚了怕搭不到車了。”

讓我涼一會兒,朱良臣唧噥,伸伸懶腰,累了一天,一時不想動身。他叫王大蒜把車子停在這個停車不收費的小店後麵,也因在這地帶,多少能讓他夢回一次已久遠了的單純,天真。幼小時,跟大人一起在浩渺的星空下,夜露裏,抓螢火蟲了;跟玩伴一同偷農家的桃子了;大了,割過稻,捉過黃鱔。多麼美好啊!多少年過去了,幾年前,在這歪歪倒的小酒店,來自各地的獨立評論家聯盟的人與他開過探討會,議題:為農民鼓與呼。那些狗友是一些什麼樣人,假如你上網,便不妨想象那也許是李悔之一類的怪人。①

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狗叫,接著,四麵八方的狗都汪汪叫起來。王大蒜發出一聲像是與親人摟抱的興奮的微笑,自語:

“我喜歡狗. 嘻嘻。”

氣氛,又完全沉寂下來,連一絲絲蟲鳴也聽不到了,王大蒜忽然感到一陣傷心,一會兒,淒慘的高聲大喊:

“老子要死了!”

朱良臣低聲罵:

“別瞎吵!”

“春上,你猜我養了幾條狗,五條!舅呀,我太喜歡狗了。”可王大蒜說,安靜不下來了,扭扭頭,擦擦眼睛,好像看到了他的狗,情緒激動的又說:

“我怕這些狗不安分,經常拿上麵精神糊弄它們,要安定啦,別要反抗階級壓迫。請相信,絕對不會超過兩百年,我們鄉下人,也會進入如今荷蘭、瑞典、瑞士……這些國家一樣的和諧的公民福利社會。到時候,每一戶人家,都有自己的花園和獨棟樓房,每家平均兩輛汽車,再加上摩托車、自行車,春天百花齊放。可是,我最痛愛的那條小*——花姐,卻嘲笑說:你怎麼沒有城市戶口呀?台灣香港的狗呀,才有福氣。大陸的高級官僚呀,越大越髒越平庸,不是屁股上有屎,怎麼不敢公示財產啊!我說,隔牆有耳喲,我一個電話,狗的安全局就會來警察抓你們。你們一定要與狗的安全局保持高度一致喲。這些狗全不見了,上月初。我找呀找,找遍五鄉八鎮,還找這城裏來,我見了差不多有四百條狗,哈哈!最後,花姐終於被我找到了。它長到青春期了,形體、毛色、表情漂亮的要死啊!我一瞟見她,眼淚就掉下來:花姐!花姐……我呼它。它竟然不睬我,距離太遠,不怪它沒聽到。我衝過去,它再不理睬我,我手上的扁擔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下,將這畜牲腦殼砸開!喲,我覺得它好像也看到我了,它歡快的直奔我而來,發瘋的叫著,搖著尾巴,咬我的衣袖。我臉哩,不由往前伸,當然要給它舔一舔。忽然,我又不得不躲到路邊的樹後了。

他聽到朱良臣鼻子帶著鼾聲說:

“讓我打一個……瞌睡。”

而想象中的花姐又讓他腦子很忙,手摸著身邊裝大蒜的口袋,就似摸著花姐的肚子,手背被飛蚊叮的癢癢,就似受花姐舌頭舔了,又說:

女模特兒你見過吧,北京時裝博覽會上的,那也比不上我那被打扮好好的花姐招人哩。有人開始圍觀它了,我心裏咯噔一下,鼻子發酸,眼淚往下流了,心裏發恨:新主人在糟蹋它喲——我的花姐。一會兒,一個窈窕富態女人,牽著它,晃悠到樹林裏,喂牛奶給我的花姐喝。狗日的這女人是怎麼把我的花姐搞到手的,這隻能放在以後再計較了,這時我很感激她,心裏對她說:

“太謝謝了,小姐,牛奶太貴了啊!我一生也沒喝過。啊!我是鄉下人……求你了,讓我的花姐多喝一些牛奶吧。”

悄悄的,我跟隨著這女人,眼睜睜的看著花姐隨著這女人一同溜進一棟豪華的別墅裏。這之後,為找公安、中介機構我跑斷了腿呀,四處請求人幫助、斡旋,目的是想買回這條狗。據說,狗新主人的出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