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靜立著,會再度遇上第一次那樣蒼蠅圍身的恐懼經曆。
趙利蕊實在不敢四處走動,就怕有什麼不潔、不願意看到的東西撞入眼簾,可是更怕被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客廳裏,於是隻好壯著膽子說:“我也去。”
蘇陽的眼角瞥見趙利蕊臉上的恐懼之情,心情像斷了線的風箏,急劇地墜落。他想起第一次時在這座房子裏見到趙利蕊的情景。那時候的她,雖然臉上同樣有恐懼,但卻遠沒有今日裏這麼強烈。可那時她僅是孤身一個女孩啊。
他不由地想象自己的現在的臉色,恐怕恐懼之情並不亞於趙利蕊。可是為什麼兩年前他可以坦然地出入於602呢?究竟是自己膽子變小了呢,還是因為心裏多了個鬼?
一想到“鬼”字,蘇陽全身控製不住地抖動了一下。經曆了數年間的出生入死,以及之前目睹燕長鋒的殘酷受刑,加上趙利蕊對鬼魂說法的分析,他心中的唯物主義理念已經逐漸崩潰。平生中,他第一次對政治、對滿臉大胡子的馬克思產生了深深的感激之情。雖然少小時被逼迫苦背物質決定意識的唯物史觀令他倍感痛苦,一度更是為中國的教育讓無法選擇自己的哲學信仰感到深惡痛絕,但如今他才理會到其中的好處,那就是讓你不會胡思亂想,隻相信於自己的眼睛,而不必被心靈深處的想象所牽著走,雖然那樣你可能會忽略了許多美妙的東西,但至少也可以避免了眼前這樣的隱形恐怖,讓心靈免受狂奔亂跳的蹂躪。
但事到如今,再多想也都無益,蘇陽隻好強打起精神,牽著趙利蕊的手,與燕長鋒一起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一起掃瞄過廚房裏的三個白骨森森的骷髏,衛生間裏的那一個崩掉一角的人頭骨,還有那一個空蕩蕩的雜物間,最後三人的腳步停留在主臥室門口。
燕長鋒想起上次在主臥室中見過的那一個模糊人影,心忍不住地收緊了起來,卻又不能有任何的表現。現在的他,已是三人中立場最為堅定的一人,若是他有任何恐懼的表現,那麼蘇陽、趙利蕊的心理防禦線肯定馬上崩潰,說不定會立馬拉開房門,奪命狂奔!
燕長鋒將浸滿汗水的手掌落在了鏽跡斑斑的把手上,用力地一擰。門並沒有如預料中的那樣應聲推開,反倒是把手斷了!
燕長鋒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把手,一股寒意鋪天蓋地地包圍了上來:難道屋裏真的有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在抗拒著他們的進入?!
五十九
蘇陽和趙利蕊心神大亂,一時間都不知如何去作反應,隻傻楞地站立著,仿佛大腦的思維功能一下子被人抽空了。
一陣劇痛讓燕長鋒清醒了過來。他低頭一看,原來是緊張之下,他無意識地用力握緊著把手,而把手鋒利的邊緣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掌心中,有鮮血滲了出來。
血腥味強烈地刺激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也似乎攪動著屋裏的空氣,有令人不安的氣息散發了出來,擠壓著每一個人的胸腔,讓人幾欲抓狂,卻又無所作為。
三人中,燕長鋒的生命經曆做為豐富,定力也最強,他很快就從不安的情緒中脫離出來,暗中咬了咬牙,將手中的把手扔了出去,“奶奶的,老子就不信邪,今天這裏麵就是龍潭虎穴也都要闖了。”
說完,他朝後退了兩步,也示意蘇陽和趙利蕊跟著退後,然後猛然發力,孔武有力的肩膀撞在了臥室的門上。隻聽得“哢嚓”一聲,門被撞開了。
燕長鋒從攜帶的包裏抽取出一支警用手電筒,打開,雪白的光線頓時將整個屋子的黑暗給撕開了。蘇陽和趙利蕊跟著進來,三人注視著灰暗破敗的臥室,眼中閃過不同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