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通知顧夢優,沒有告訴劉夏,沒有告訴薑楠,我誰都沒有告訴,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自己回家了。
推開家門,媽媽很意外:“小桑回家怎麼不打個電話回來,媽媽好給你做點兒好吃的啊。”
我直接撲進她的懷裏抱著她,全部擔憂化作眼淚流了出來:“媽,我改變了一個人原本的決定,可是我忽然害怕這個決定,我害怕我做錯了事情,造成完全不可估量的後果。”
“媽媽相信你。”她拍了拍我的後背,豪邁地大著嗓門安慰我,“不要擔心,相信自己作的決定,作出的決定沒有辦法更改,那麼就努力地去相信這個決定沒有錯。”
“可是這樣不會顯得自欺欺人嗎?”我抬頭看著她的臉問。
媽媽想了想:“應該不會,因為這明擺著就是自欺欺人。”
好吧,我不該找媽媽尋求安慰的。
我拎著包上了樓,躺在熟悉的被窩裏。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讓我煩躁不安的心,也漸漸地安靜下來。暫時不去想吧,無論對和錯,我隻是需要好好靜一靜。
不過顯然有人不想讓我靜下來,我回來的第三天,就有人敲開了我家的大門。
薑楠圍著圍巾、戴著手套,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出現在了我家大門外,他還衝我揮了揮手:“夏桑,你回來怎麼能不告訴我呢?”
我媽聽到動靜去開門,我看到他還跟我媽在說著什麼,我媽頓時就激動地把他拉進了家門。
我心裏浮上一絲很不好的預感,急忙跑出去,就聽到我媽媽樂嗬嗬地說:“我們小桑竟然交男朋友了,竟然還是個大帥哥,真是太有出息了。”
她一回頭就看到了立在門邊已經石化了的我:“哎喲,小桑你來了啊,你簡直是媽媽的驕傲啊,你男朋友簡直太優秀了,你太給媽媽長臉了。”
“媽,他不是……”
“小桑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我可擔心死你了!”薑楠直接打斷了我的話,撲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雙手用力拍著我的後背,拍得我直咳嗽,
“見到我這麼激動啊,伯母,我和小桑出去散散心。”
“去吧,去吧。”媽媽十分開心地朝我們揮了揮手。
任憑我怎麼眼神抗議,怎麼肢體掙紮都沒用,硬生生被薑楠拽了出去。
他是認識我家的,以前高中的時候,他幫我補課到很晚,會偶爾送我回家。
薑楠一口氣拽著我出了家門,然後上了公交車。
我好奇地問:“薑楠,你要去哪裏?”
“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神秘地說。
不過公交車去往的方向我倒是十分熟悉:“你不會是要帶我去……”
“閉嘴,怎麼當人女朋友的。”他打斷我的話,還瞪了我一眼。
公交車上人不少,聽到他的話,頓時很多人投來各種各樣的眼神,有的還豎起了大拇指。
“誰是你女朋友,我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我黑著臉問。
“不是嗎?怎麼可能,除了我,怎麼可能還有人要你嘛。”薑楠一副大義凜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樣子。
我決定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絕對不再開口和薑楠說話了。
不過我們的目的地其實挺近,很快就到了。
薑楠拽著我下了車,我們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我們非常熟悉的地方,高中校門口。
雖然隱隱約約知道他要帶我來這裏,但是真的站在這裏,我還是很感慨啊。
16歲的我,站在這裏朝著楚澤毅揮手說再見的樣子,怎麼也忘不掉啊。
今天是周末,學校並沒有學生上課。
走到空蕩蕩的教室裏,薑楠走到他曾經坐的位子旁,衝我招招手:“來啊,同桌,來坐。”
我極不情願地走過去:“我說薑楠,你找我幹嗎來了?”
“當然是找你約會啊。”薑楠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我,“你說說你這麼笨,以後怎麼活啊。”
“那和你似乎沒有直接關係。”我不得不冷靜地說出這個真相。
“怎麼沒有直接關係,我遲早會成為你男朋友的。”他說得很自信。
我很不明白,薑楠的這份自信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我似乎還沒有給你我的答複吧,要不要我在這裏就告訴你?”
“你要給我一個名分了嗎?”薑楠莫名地激動起來。
“當我沒有說。”
“夏桑,你為什麼回來?”在我決定不理他之後,他忽然又變得極為正經的樣子。
我將學長的事情講給他聽,包括我勸學長接受手術這件事情:“你說我是不是太過於自大了,覺得什麼都可以掌握,隻要努力就一定會成功……”
“自大?倒是沒有。”薑楠像是漫不經心地回答我。
他坐在原來的位子上,明明氣質已經成熟多了,但是不知怎麼的,這一瞬間我有了一個錯覺。
那時我還在念高一,池塘邊的榕樹上,還有知了在叫著夏天。
那時的我,好像還沒有開始喜歡楚澤毅吧,每天的樂趣就是和薑楠鬥
嘴,時間過得太快,轉眼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薑楠緩緩地說:“一直那麼努力的夏桑,被你藏到哪裏去了?那個夏桑不會退縮,相信自己的任何一個決定,脾氣很倔,哪怕前麵是黑漆漆的山壁,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撞得頭破血流也勢要和牆壁共存亡。”
我真想讓他閉嘴。
但是他還在往下說:“如果你自己都無法相信並擁護自己的意願,那麼還有什麼人肯相信你?”
這句話,明明是之前我和楚澤毅說的,可是現在從薑楠嘴巴裏冒了出來:“勇往直前的那個夏桑,比較可愛啊。”
他雙目灼灼地盯著我:“現在的夏桑,身體裏的靈魂絕對不是夏桑,讓那個夏桑回來吧。”
簡單的一句話而已,可是因為這句話,我能感受到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複蘇了。
對啊,明明我是那麼地努力想讓學長改變主意。可是為什麼學長改變了,我也改變了呢?
“你相信學長會好起來嗎?”我啞著聲音問薑楠。
我隻是想從他那裏獲取一點點力量,隻要有了這點兒力量,我就一定能重新展開笑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