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渠內魚鱗似的波紋水,泛起了道道銀光。外街的地界上,此時好生熱鬧,時有小販的叫賣聲,迎來過往的行人亦是川流不息。
但終年不沐暖陽的窄巷,卻因長滿青苔給人一片蕭索暮氣之感。
窄巷盡頭有個八棱枯井,今天竟爬出了一個漢子,路旁散步的於老漢可著實被嚇了一跳。
原來此人正是昨日的劉屠夫,當時出了望春樓,大管家鮑安便讓他們前去領賞。
起先被金錢衝昏頭腦的劉屠夫並未多想,便跟著鮑安前去了。但不了位置越走越偏,鮑安也借故走開了,再結合臨走之時知府施令眼中的凶光。
劉屠夫當下變覺不好,趁其他人不注意自己便跳入了枯井。不久他便聽到了打殺之聲,不出片刻井外便沒了聲音。
但劉屠夫素來謹慎,害怕外麵留有殺手眼線,不敢出去,在井中龜縮了一天,這才一步三探頭的爬了出來。
看著巷子石階上殘留的血跡,劉屠夫暗罵知府施令真不是個東西,僅僅害怕秘密暴露,便要殺了自己這些跟隨他多年的親信,簡直就是禽獸。
“呸,你越是害怕讓誰知道,我就越去找誰。”
話說這個劉屠夫奸詐有餘,但不如秀才王命嶽機靈,這不如今已近正午,劉屠夫卻仍在保定總督府門外徘徊,不知如何進去。
甚至因為他五大三粗且在總督府前逗留,還差點讓看門的守衛抓了去。
失去辦法的劉屠夫,像個沒頭蒼蠅般隻能在門口守著,還要時刻防備,不讓知府施令的人發現。不時遭到守衛的驅趕,現在可真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了。
“啊~~”
朱慈炯昨夜本就被吹了北風,再加上焦慮使其失了眠,直到五更天方才睡了一會。這不日上三竿朱慈炯這才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起得身來。
“來到保定府這麼多日還未來的及看這城市的風景,走婁伴伴,咱們出去逛街去。”
“好嘞小爺,咱家這就準備。”
“準備什麼,說走就走。”
“小爺您慢些。”
在現代社會,朱慈炯遇到煩心的事,便喜歡出去逛街胡吃海塞一頓,現在雖說來到了古代也不能免俗,當下便邁開步子往府外而去。
“誒……三、三殿下。”
“嘶,好麵熟,你是?”
“望春樓……”
“哦哦,裏麵的龜公,定是鄭妥娘有事找我吧,裏麵細說。”
朱慈炯剛準備出廣亮大門,便被一個滿臉橫肉的粗漢子攔住,守衛本想前去製止,卻被朱慈炯給攔住了,倒不是說他有多親民,而是他覺得眼前這名男子有些麵熟。
至於他為何說粗漢子是龜公,也是怕有心之人起疑。
將粗壯漢子讓進了東院,朱慈炯便趕忙確定了他的身份,果然是昨天跟著大管家鮑安過來報複的人。
“你不是在知府大人那裏高就嗎,哦馬上就成布政使了,怎麼來我這小廟了。”
“殿下救命,施令為了隱藏秘密,竟要殺我。”
“哦,若你真能說出三七二十一,我便保下你的性命,倘若日後又能立些新功,好處也少不了你的。”
“謝殿下,謝殿下。”
雖說朱慈炯知道劉屠夫是鑄造偽銀的關鍵所在,但是卻沒有急於表現出來,而是坐在太師椅上,悠閑著喝著茶試探著劉屠夫,上位者的氣勢盡顯。
細談之下朱慈炯這才得知,原來這個劉屠夫之前是個死刑犯,但施令見他心狠且做事果決,便將其免去刑法留在身邊聽用。
自從三年前施令升任為保定知府後,就以保定府發生了大旱顆粒無收的名義“捐監賑災”(也就是報捐銀兩、糧食者可入國子監成為監生),大肆收取錢財鑄成官銀,用以賑災。
這本沒有什麼,不過他竟然令劉屠夫將收集的散銀加入鋁、鉛以次充好,從而克扣下剩下的銀兩,可謂是一大碩鼠了。
“這幾年保定大旱,施令便用鑄造偽銀的方法,克扣銀兩進行貪汙。”
一切都理順了,但朱慈炯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因為自古以來貪官,都是一個人倒了,一片山頭都要震一震,怎麼可能貪汙隻涉及施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