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龍音皺眉歸皺眉,卻沒說什麼。
倒是唐月天像個小二,擦完桌子擦凳子,還殷勤的把床都給鋪好了。
店家做事很利索,剛送來一桶熱水,很快又端來幾樣小菜和兩碗冒著熱氣的米粥。
“哇,好香,不如我們先吃了再說?”正給龍音解開發帶的唐月天一邊瞄向桌上的小菜飯,感覺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你認為呢?”龍音冷冷的瞟他一眼。
龍音幼時奔於逃命,這麼多年來早已學會事事算計,不容自己慌亂狼狽,江湖中人提起若水宮的宮主便是覺得他行事詭譎,也忍不住讚他豐神俊秀,風雅翩翩。卻沒想這幾日連番兩次被追殺,落得一身傷,狼狽不堪的模樣都被這個來曆不明的山野小子盡收眼底,不免有點來氣。
唐月天不知龍音心裏正如何糾結,若非他賭氣故意引龍音走岔路,也就不會跟那個凶神惡煞的紅發人撞個正著,再後來下山時也就不至於迷路繞了好遠,還碰上山中猛獸。有這麼個大前提在,唐月天唯有吞下口水,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桌上的飯菜中收回來,盡責的當龍大爺的小廝。
龍音的身上有傷口不宜泡水,稍微衝洗之後,便要上藥包紮。
新添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唐月天看了都覺得痛,替他上藥時愈加小心翼翼,下意識看了眼龍音,見他神色不動,微垂著眼簾不知在思索著什麼,仿佛這幅身軀所受的傷,所有的疼痛與他並沒有關聯。
唐月天脫口問道:“你不痛嗎?”
“嗯?”龍音看他。
“我是說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難道都不覺得痛嗎?我一路撐著你走過來,你連哼都不哼一聲。給你包紮的時候也是,要換做是我,恐怕都要哭出來了。”唐月天摸了摸鼻子,說道。
龍音抬了抬眉,說道:“不管怎樣都會痛,出不出聲又有何區別。”
“可是你不出聲的話別人不知道你痛啊。”唐月天覺得他說的話非常奇怪。
龍音的唇角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眼中卻並沒有笑意:“讓別人知道你痛,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唐月天聽得滿頭霧水,隻覺得這個龍大爺是個非常奇怪的家夥,同時又有一點點同情他,見他連唇色都快褪了血色,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一個僅有兩指寬的小藥匣,從裏頭倒出一顆褐色小蜜丸在掌心,遞給了他:“這個給你,你傷得這麼重,金創藥怕是沒有太大效果,這顆清風玉露丸不僅可止血化瘀,還能助你調整內息。”臨走時小師父就給他三顆,讓他省著點用,雖然就這麼用掉一顆,他有點心疼,但誰讓他良心過不去。
龍音抬眼看他,眼底閃過一絲警惕,並未伸手去接:“你我萍水相逢,我怎好意思領你如此重禮。還是收回去罷。”
唐月天急了,說道:“我大師父說了物盡其用才是物有所值。這清風玉露丸雖然難得,但人命更難得,我從未學過歧黃之術,你傷勢那麼重,我除了能替你包紮一下傷口,根本幫不了你什麼。這樣下去對你身體的損傷是很大的,說不定連累到日後習武也會有所阻滯。”說著便把掌心的清風玉露丸又往前遞了遞。
龍音事後亦覺自己鬼使神差,居然如此輕易相信唐月天,他端詳著手裏的褐色小蜜丸,眼底各種思緒翻騰,淡淡的藥香飄來,他稍稍閉了閉眼,和水服下,初時並未有何特別,待藥效開始發作,心頭一口瘀血嗆出,紊亂的內息竟開始逐漸平穩下來,而丹田隱隱有股暖意騰起,漫至四肢百骸,疏通經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