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屋簷下,燈籠在風中搖曳著,飄飄忽忽。
她嗚咽著,摟住懷抱裏同樣蔫蔫的銀狐,劈裏啪啦掉著眼淚水,嫩唇癟著,不時傳出輕輕的抽泣聲。
“師父,徒兒錯了,徒兒下次不逃跑了。”
“嗚嗚,二師兄,三師兄,小師兄,憐星再也不恨你們當初說的話了,你們其實很疼憐星的,嗚嗚……”
“大師兄,憐星以後再也不惹你討厭了,大師兄……”
“那個死人臉,我也不嫌你是壞人了,隻要你不吃我的肉,不拿我做練功的鼎爐,我下次一定不故意踢你了,嗚嗚……”
“我……嗚……想回去,我……嗚……想吃飯,我……嗚嗚……想要爹娘。”
眼淚越掉越凶,抽抽搭搭的幾乎語不成調,銀狐漂亮的長毛因為她的淚水,濕濕的粘成一團一團,看上去狼狽極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青布鞋,靜靜的站著,聽她的哭泣,聽她無助的低喃。
她一楞,目光在那雙鞋上停留,不自覺的止住了哭聲。
不是大師兄的鞋,難道是那個死人臉回來找自己了?
憐星興奮的一抬頭,“曜……”
才一個字,笑容就僵硬在臉上。
麵前,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婦,一身普通粗布青衣,推著小車站在她麵前,車上隱隱的透著股香氣,鑽入她的鼻子裏,饞的她口水直流。
是了,這麼普通的青布鞋,絕對不是冷曜痕那種人會穿的,他雖然看似一身黑衣無光,卻泛著不知名的華貴氣息,又怎麼可能穿這麼普通的鞋。
又,怎麼可能回來找自己?
“小姑娘,哭什麼?”
和藹的笑容中,飽經風霜的手指麻利的從車上撿著,油紙一包,幾個又香又大的栗子送到她的麵前,“肚子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謝謝阿娘。”
她禮貌的道謝,伸手接過栗子,讓那溫暖滲入掌心,卻不著痕跡的幹捧著,沒有碰裏麵的任何一個。
“姑娘啊,是不是和爹娘走丟了?”
老大娘慈祥的摸摸她的頭,“冷嗎?”
“不冷!”
她甜甜的微笑,“我哥哥去前麵買東西了,著我等半柱香的時間,一會就回來了。”
“要不要阿娘陪你一起等哥哥?”
撥了撥車上的炭火爐子,紅紅的火焰讓憐星周身都暖洋洋的。
“不,不用了。”
憐星開口拒絕。
而此刻,懷裏的銀狐早就開始騷動,小爪子一扒,憐星掌中的栗子就滾落一顆,尖尖的小嘴一伸,喀拉喀拉兩聲,兩半的栗子殼掉在地上,它抖抖脖子,發出暢快的咪嗚聲,顯然吃的非常開心。
等憐星發現的時候,它已經啃了兩三粒,正在向整包進發。
“別搶!”
讓它的腦袋也嚐到了栗子的味道,憐星緊緊的揪著它騷動的身子,緊張的看著它。
什麼東西都吃,這家夥也不怕被藥死,貪吃的家夥。
佝僂的身體吃力的把車上的炭爐拿了下來,放在憐星的麵前,“天冷,小丫頭別凍著了,萬一病了可不好,你先用著,阿娘一會來拿爐子。”
小車吱吱嘎嘎的聲音在夜色中遠遠的蕩開,有些蒼涼孤寂,老大娘一步步蹣跚著慢慢走著。
憐星看看懷裏的銀狐,小家夥正偷偷的探出爪子撓向不遠處的栗子,精神抖擻。
終於,她忍不住的站起身,“阿娘,我和哥哥走丟了,能上你家借宿一晚嗎?”
“啊……”
老大娘一楞,旋即點頭,“行,行,今天先上我家住,明天大早我帶你去鎮長那,看有沒有你哥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