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江地區自古也盛行鬼巫之風,相似的信仰背景和相鄰的地域關係使峽江地區繼承了楚地隨葬鎮墓獸風俗。
鬼巫之道、神仙信仰很早就在巴地流行了。《說文解字》雲。“古者巫鹹初作巫。”《世本》中也有類似的記載。“巫鹹始作巫。”“巫鹹以鴻術為帝堯之臣。”也就是說巫鹹這個人開始使用巫術,而巫鹹在《山海經·大荒經》中有記載。“有靈山,巫鹹、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十巫,從此升降,百藥爰在。”
蒙文通先生認為《山海經》可能是“巴、蜀地域所流傳的代表巴、蜀文化的古籍”,其中“《大荒經》部分可能就是巴國的作品”。袁珂先生認為靈山可能是巫山,十巫從巫山上下於天,“宣神旨、達民情之意。靈山即蓋山中梯也”。當然這些均屬於傳說,但也反映了峽江地區很早就產生了“巫”,且種類繁多,巫術盛行,影響著此地居民生活的方方麵麵。甚至有些學者認為鬼巫文化就是發祥於巫巴之地。
巴人祖先信奉鬼巫,在《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中也有記載。
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瞫氏、相氏、鄭氏,皆出於武落鍾離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子之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神。
漢晉時期峽江地區仍然巫風彌漫,升仙思想流行。《魏書·南蠻傳》記載僚人。
其俗畏鬼神,尤尚淫祀。所殺之人美鬢髯者,乃剝其麵,籠之於竹,及燥,號之曰“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
《華陽國誌·巴誌》記載了一位太守升仙的故事。
塗山有禹王祠及塗後祠。北水有銘書,詞雲。“漢初,犍為張君為太守,忽得仙道,從此升度。”今民曰張府君祠。
左思《蜀都賦》也載川東地區“山圖采而得道,赤斧服而不朽”。
這種鬼巫之風一直延續到後世,今日豐都號稱“鬼城”。
搖錢樹、鎮墓獸、銅棺飾正是這些巫術、升仙思想在墓葬中的表現。
峽江地區盛行的巫風對於儒學、道教也有重要的影響。“益部多貴今文,而不崇章句”,“今文經學實乃是儒學的宗教化,它和神仙方術一樣,與宗教在本質上已經沒有好大的差別”。今文經學在巴蜀地區的盛行與神仙、巫術思想的盛行有密切關係。至於道教,無論從思想、道術神靈、神仙人物等方麵都受到巴蜀神仙方術的影響。
其三,峽江地區還受到道教的影響。
有人認為搖錢樹本身就是道教遺物,搖錢樹表達了一個複雜的信仰體係,也有可能受到道教的一些影響,但不一定就是道教的法器;鎏金銅牌飾,據張勳燎先生的研究,屬於早期道教遺物。
道教在吸收大量巴蜀文化的基礎上起源於川西地區,然後在巴蜀地區廣為傳播,峽江地區也是道教的傳播地。巴人信奉道教,“巴俗事道,尤重老子之術”。《晉書·李特載記》也載“漢末,張魯居漢中,以鬼道教百姓,人敬信巫覡,多往奉之”。《後漢書·劉焉傳》談到五鬥米教的時候也說“民夷信向”。除了嘉陵江流域,峽江地區也有大量的巴人,清代雲陽出土一枚“漢歸義邑侯”可以確證,這批巴人也很有可能信奉道教。《後漢書·靈帝紀》。“秋七月,巴郡妖巫張修反。”注引劉艾《紀》曰。“時巴郡巫人張修療病,愈者雇以米五鬥,號為‘五鬥米師’。”此則材料反映了兩個問題,一、五鬥米道即道教,東漢末道教確已在巴郡傳播,且人數眾多、組織龐大,後被張修利用反抗朝廷,而峽江大部分地區屬於巴郡,道教在此也應有相當的影響;二、官方稱張修為“妖巫”,劉艾也稱其為“巫人”,可見此時的道教和巴地的巫術有著密切的關係。《水經注》引《華陽記》。“有平都縣,為巴郡之隸邑矣。縣有天師治,兼建佛寺,甚清靈。”如果此則材料屬實,直接說明平都為峽江地區道教的一個重要傳播據點,為峽江地區出現道教遺物提供了文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