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粗,然後山穀炸裂,赤紅的火焰與滾滾濃煙衝天而起。碎石如雨,地火焚天,奔騰咆哮的火焰,將焚天墓熔成一片石水,也將那墓裏最高貴最猥瑣最豪邁最懦弱的傳奇,化為隨風而逝的青煙。
大彤山上,險死還生的幾個人目馳神移,為這武天大聖所造成的破壞震撼。開山道人出了墓就沒見蹤影,玉蓮馱著無根道人也不辭而別。卞老太太走到蔡紫冠身邊,問道:"我媳婦呢?"
蔡紫冠還恍恍惚惚的,完全沒反應過來:"啊?""我那兒媳玉娘呢?"卞老太太厲聲道,"你說把她送到地麵上來了……"
"啊!"蔡紫冠突然大叫一聲,"糟了!"他當時把玉娘留在那"食塚"的墓道裏,本來想的是尋機把她救出去,可是後來先是被焚天墓的真相震撼,又被武天大聖與自己的意外關聯弄得不知所措,根本就忘了這寡婦的存在。蔡紫冠冷汗涔涔而下,道:"我……我……"突然間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焚天墓已經化為一片岩漿地獄,別說是玉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便是大羅金仙,隻怕也難逃命在了……那片樹林一片狼藉,一般人哪裏還有命在……
蔡紫冠我要讓你付出代價……玉娘你在這兒等我回來救你……仙川好好做人……姨你在哪裏?
蔡紫冠又急又悔,巨大的自責和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在一瞬間就淹沒了他。他眼前金星亂冒,"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我……我……"
突然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是個小人!你是個混蛋!你是挨千刀的盜墓賊!"杜銘笑道:"嘿,這不是玉娘?"蔡紫冠抬起頭來,隻見一個白衣女子正扶著玉娘慢慢走來,不由又驚又喜,直如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又回來了,喘熄道:"你……你沒事?"
玉娘冷笑道:"你當然希望我有事,可是老天爺不遂你的心願!你把我扔在那墓道裏等著被燒死,可是吉人自有天相,偏偏我就被這位姑娘救出來了!"
隻見她身邊那個女子,一身白衣,垂髫黑發,約摸十四五歲。一雙黑白分明的杏核眼,靈動活潑,香腮勝雪,朱唇一點,雖然歲數不大,但別有一番嬌憨明豔。百裏清道:"你是武天大聖的……"心中憐惜,幾乎不忍說出口。那女孩兒笑道:"是啊,我是爹爹的女兒。"
"你沒有……""我才不和他們一起死呢。"女孩兒笑嘻嘻地說道,"他們常說外麵怎麼怎麼好玩,趁他們都死了,我當然要出來玩玩。"
蔡紫冠一躬到地道:"多謝姑娘救了玉娘。"
女孩兒笑道:"當時亂七八糟的,我看見這位姐姐在墓道裏無路可逃,隨便拉她一把,難道還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燒死麼?"聲音裏頭仿佛自帶一點兒笑嘻嘻的看熱鬧的味道,讓人聽了好像是在一碗糖水裏,咂到了一點兒辣味。
蔡紫冠聽她聲音好熟,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緩緩道:"姑娘,請你說一下這句話,'是麗姨推了媚兒姐姐一把,媚兒姐姐才被白鹿撞死'。"
此言一出,杜銘、卞老太太都是一愣。武天大聖在吸食曼陀羅花毒時,突然大開殺戒,將一眾白衣姬妾打死了一半,若不是百裏清趕到,恐怕連他們也難逃毒手。所有一切,全因一個女子揭穿了媚兒的死因,逼得麗姬挑開武天大聖淫女的秘密。
當時蔡紫冠等人是倒在地上,因此看不清說話人,武天大聖等是在閉目享受,因此也沒注意是誰提起此事。可是這時這女孩兒來到眾人麵前,因為她的語調特殊,因此一下子被蔡紫冠聽出來了。
女孩兒微微一愣,笑道:"怎麼了?就是那話是我說的又怎麼了?"
蔡紫冠抬起眼來,目中寒光一閃:"一個女孩兒因為自己的一句話,連累一眾姐妹姨母送命,然後還能若無其事離開剩下的親人,自謀生路。你是真的天真到了沒心沒肺的地步了麼?還是--你另有圖謀?"
"我就是什麼都不懂嘛!"女孩兒笑嘻嘻地看著蔡紫冠,而蔡紫冠的臉上卻一點兒笑意都沒有。百裏清和杜銘站在他的兩側,三個男人無聲地注視著這個小女孩兒。
"好啦好啦!"女孩兒不屑地揮揮手,"我說我說!我才不是什麼武天大聖的女兒呢!他也配?我隻不過是等在大彤山,鑒別一下誰是真正的盜墓高手而已。你們進去,我就跟著進去了,看到了好戲呢。"
蔡紫冠揚起下巴,冷冷地看著她。
"冷冰冰的,你嚇唬誰呀。"女孩兒笑嘻嘻地走過來,微微聳起的胸脯示威似的蹭向蔡紫冠的胳膊,"要是沒有我,玉娘可就死了哦。"
蔡紫冠的眼神動搖了一下:"你到底是誰?"
"你幫我盜一座墓吧,"女孩兒嘟著嘴巴,薄薄的兩片嘴唇微微撅起,倔強清純,更增幾分可愛,"一座比焚天之墓更大、更凶險的墓。你幫我盜開它,到時候,想讓人家怎麼報答都是可以的。"
蔡紫冠向後退了一步。杜銘從旁邊橫進兩人中間:"小小年紀,這麼明目張膽地勾引男人。沒人告訴你後果多可怕的麼啊?"他高大魁偉,豹頭環眼,凶惡成熟的氣勢,自然遠非蔡紫冠那樣的小白臉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