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他們兩個就這麼相遇了。
當時黃老頭兒正抱著一滿袋的麵包從凱特麵包房的門口往外走,而克裏斯蒂安盯著他的麵包,打定主意要從他的手上騙到一個。
“你小時候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天生的騙子。”黃老頭兒咬著麵包輕聲說,克裏斯蒂安沉默一會兒,勉強露出了笑容來回應這個誇獎,但其實他心裏想說的是:“我其實並不想當一個騙子。”
騙子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但是在混亂之地裏,你想要生存,就沒有那麼多的選項可以選擇。他和黃老頭兒都處在混亂之地的底層,可供他們選擇的職業並不多,大部分的底層人都選擇了給不同勢力做著打手一類的小嘍囉。服務員或者廚師保鏢已經算是光鮮體麵的職業,並不是普普通通的民眾都可以做的,他們大多都有著自己的背景家世,才能夠在這個十足混亂的地方安穩過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這樣的背景下,克裏斯蒂安能幹什麼呢?他沒有背景,沒有身份,異能天賦也不夠高超,隻有一張臉算得上漂亮,可是要他出賣身體?那還不如做一個騙子!
偷偷騙騙都是小事,也不會覺得格外對不起良心,人要活命,總是要做出一些妥協的。
克裏斯蒂安跟著黃老頭兒做這一行已經有將近十年,雖然年輕,卻算得上是當地街麵裏的行家。他有一種對危險的天生敏銳預感,這令他從來沒有踩到什麼鐵板,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從未失手過,相反,是很多次的失手才將他鍛煉成了如今的手腕高超的騙子,不過在這些數量眾多的失手裏,從沒有哪一次像是幾個月前的那次讓他印象深刻。
他可是少見地一連栽了三回……
——不,讓他印象深刻的其實並不是連續失手本身。
克裏斯蒂安用力地嚼著麵包,他不得不承認,雖然至今也不知道那個家夥到底叫什麼,但他的腦子裏依然充滿了他的模樣。每次睡覺夢見他的時候,克裏斯蒂安都說服自己這是因為連續失手的丟臉和恥辱感,但很顯然,即使時隔許久之後,當克裏斯蒂安再度回憶起那天的情景——他注視著自己的眼睛,一步步向著自己走近的情景——時,他心裏的那隻小鹿便又會憑空生出來,撲通撲通地狠狠撞擊著心房。
身邊的黃老頭兒還在低頭吃著麵包,克裏斯蒂安知道他最近不太高興,因為自己收留了一個十分麻煩的女人。
“她會給我們惹上麻煩的。”黃老頭兒常常對他說。
克裏斯蒂安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幫助別人”這種事在混亂之地做得多了,會直接害死自己,何況他和黃老頭兒本身也並沒有多少實力。但他沒有辦法坐視著她被那些家夥擄走……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見那個女人的長相時,那天那個少年的身影便同時驀然從腦海中浮現出來,然後和她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他們真的有點像。”克裏斯蒂安這樣告訴自己:“說不定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親屬關係呢,然後你這樣救了她,正好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但實際上他不是不知道這種可能性究竟有多麼渺小。
……他隻是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再與那個少年相遇。
翼展如風的赤翼鳥或許會偶然掠過一個水塘的上空,但它卻永遠不可能在水塘之中停留。那少年在這兒不過是匆匆而過,留下了一個縹緲的剪影罷了,但克裏斯蒂安卻被這剪影牢牢地困在了裏麵,再也脫不出去。
就像是你愛過一朵豔紅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