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夏墨(47)(1 / 1)

合上信,南霽雲心頭微跳,立刻跟老師請了幾天假,匆匆地收拾幾件衣服,給盛晚歸留下一張便條,隻說去外地寫生。

買了火車票,奔波了一天後,來到一座小縣城,之後又乘坐公共汽車,到達了這個小村。

北方的小山村,一到冬天就顯得蕭肅極了,天上的雲壓低很低,厚厚的灰白色的連成片,仿佛是炊煙沒有消散,全部都堆到了天上一般,挺拔的大山消失在雲層之中,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一些小河,散落在村子旁邊,彎彎曲曲,縱橫交叉,就像是葉子上交錯的紋理脈絡,為村子提供著養分,此時河麵被凍出厚厚的一層,隱隱還能聽見冰麵之下潺潺的流水之聲。

雖然這裏單調又枯燥,南霽雲卻饒有興趣地從遠到近仔細的看著,深深地呼吸著帶著泥土腥味的空氣,這片土地,孕育了他的父親,他仿佛能感覺到父親的心跳聲和他生活過的痕跡。

幾個靠在牆根曬太陽的老鄉發現了他,連忙圍過來,打量了他半天,恍然大悟地問:“你是拴住的兒子吧?”

拴住?

人堆中一個四十來歲,相貌端正的男人說:“二大爺,你說拴住誰知道呀,人家大號叫南謹言。”

南霽雲心頭一動,南謹言正是他逝去父親的名諱,忽然,他覺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看見過,忙說:“我是南謹言的兒子,您是?”

中年男子有些激動,一把抓住了南霽雲的手,眼中淚光閃閃,語無倫次地說:“你……大侄子……你真的來了!我就是給你寫信的二叔呀!你忘了?你爸爸的葬禮上我們見過一次,那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

鄉親們立刻滿臉笑容,把南霽雲圍成了一個圈,七嘴八舌,熱情的噓寒問暖著,南霽雲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回答誰的話。

幸好二叔幫他解了圍,一路上拉著他的手不肯放,將他拉回家中,叮囑二嬸做好吃的,然後帶著他走進房間,坐好之後,又仔細的端詳著他的臉,眼睛裏沁滿了淚水,嘴裏不住地說著:“像,真是太像了,可惜,我大哥沒福氣呀!”

一股悲意從心底湧出。多年來,他一直壓抑著對父親的深深思念,表現出已經從悲傷中走出來的樣子,以前,是怕媽媽更加傷心,後來,在繼父麵前努力抹去父親殘存的影子,他不想讓繼父傷心,因為是他在母子兩個最艱難的時候,伸出了援手,接納他們的,對他如同親生兒子一般的對待。這漸漸成為了一種習慣,現在,有了同樣緬懷著父親的人,那種悲傷的情感便如泄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大哥他是我們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也是第一個走出大山的人,是我們全村人的驕傲,你不知道我作為他的堂弟,有多麼的光榮,可惜,他卻年紀輕輕的就死了。”二叔抹了一把眼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