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鎧甲得到答案後迅速行動起來,他直接扛起半噸重的雕像,用雕像把積雪掃開,露出積雪下的地麵。地麵上鋪著石磚,要找出哪塊石磚挪動過並不困難。武士鎧甲很快就從一塊石磚下挖出一個生鏽的鐵盒,鐵盒裏裝著一本陳舊的日記。
日記開篇的字跡很稚嫩,第一篇寫的隻有三句短句:
老師a我ben,我ku了,好nan過。
爭一哥哥安ei我,jia我下棋,爭一哥哥好ng明。
deng以後長大了,我要jia給爭一哥哥!
武士鎧甲翻得越來越快,江問源在旁邊沒辦法看清楚,直到武士鎧甲在臨近日記結尾的某篇日記停下來。多年過去,日記的字跡簡潔大方,字寫得很漂亮,隻是內容和以前一樣簡短幾句寫完:
明就是我和爭一哥哥的婚禮了,他不記得我是誰,這讓我有點失落,不過沒關係,隻要我們在一起,總有一,我會讓爭一哥哥想起來的。從明起,我就要稱呼爭一哥哥為老公了,總覺得有點害羞。
婚後,日記篇幅變得長起來,她開始懷疑自己的丈夫,丈夫許多行為習慣與她記憶裏的不相符,性格也不一樣,種種區別甚至讓她開始懷疑自己嫁給的並不是爭一哥哥,而是別人。後來,她瞞著丈夫查清了真相。
那篇發現真相的日記被淚水浸透,字跡模糊難辨,其中隻有三句能看得清:
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把你喚醒。
甄晴愛的人,永遠都隻有爭一哥哥。
我的孩子,賈悅棋,賈愛棋,她們是爭一哥哥的孩子,不是爭一冒牌貨的孩子。
日記從武士鎧甲手中脫手而出,賈爭一想起來了,甄晴,他幼時上國際象棋班認識的跟班,有點蠢蠢的,可是並不惹人討厭。和甄晴在一起的時間,他總是非常快樂,連棋力進步緩慢時父親失望的模樣都能暫時拋到腦後——
甄晴圓圓的臉上滿是認真,她:我要嫁給爭一哥哥。
當時的爭一,害羞地紅著臉,脆聲答應她:好!
賈爭一跪倒在地,痛苦地從靈魂深處發出一聲長嘯聲,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殺了甄晴,殺了悅棋和愛棋。
賈爭一,爭不到第一,連最後還屬於他的東西都親手抹殺。果然,什麼都是假的……
武士鎧甲慢慢爬到棋桌旁邊,拂去棋盤上堆積起來的積雪,身上的鎧甲開始分解。一個長卷發女人的虛影出現在武士鎧甲上方,臉上溫柔的笑容帶著兩分邪性,輕輕地擁住武士鎧甲。
點點熒光從武士鎧甲和自動國際象棋機裏冒出來,本輪遊戲的玩偶要出現了。
江問源望著在大雪中身影漸漸變得模糊的武士鎧甲,低聲道:“我有點能理解賈爭一的心情,他的悲劇,源於兩份他並不需要的過於沉重的禮物。這樣的禮物,我也收到過。不過我比賈爭一幸運,賈爭一隻能被動使用他的禮物,我的那份禮物,我可以選擇不使用。”
陳顏知道江問源的是骨雕無麵人偶,她澀聲道:“即使圓桌遊戲會給你帶來更多痛苦和傷害,你也不離開?”
“不離開。”江問源丟下三個字,朝秦啟月走過去。
陳顏看著江問源的背影,無聲地道:你會後悔的……
陳顏自己也很後悔,如果他沒有刻意培養江問源適應圓桌遊戲的能力,以更巧妙的方式把骨雕無麵人偶送到江問源手裏,不讓他察覺自己在圓桌遊戲裏,江問源是不是就會使用骨雕無麵人偶了?
江問源在秦啟月眼前揮了揮手,“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秦啟月悲傷地看著漸漸消失的賈爭一一家四口,眼眶發紅,“他們太可憐了。”
江問源有點意外秦啟月居然那麼感性,“太過感性可不是好事,你看待遊戲世界的背景故事最好把感情剝離,純理性去分析。這次我要是沒發現自動國際象棋機回答殺人凶手的答案有異,我們很可能全都死在武士鎧甲的刀下了。”
秦啟月擦掉眼淚,“江哥,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銘記在心!”
江問源對秦啟月的覺悟很滿意,他點點頭,“我和朋友建了個玩家組織,正缺人手,秦啟月你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
江問源這輪遊戲特別在秦啟月麵前展現自己的能力,還不計前嫌放過關山一命,對秦啟月也是照顧有加,他覺得拿下秦啟月這個新人應該是十拿九穩,鐵板上釘釘子的事情。可是秦啟月卻猶豫了一下,“江哥,你們的組織,現實裏的根據地在哪……”
江問源道:“在京市。”
秦啟月很不好意思地看著江問源,“對不起,我因為個人原因,必須留在燕都,我可能沒辦法成為江哥組織的一員。不過如果有事需要到我,隻要是不離開燕都也能辦得到的事情,請務必交給我來做!”
秦啟月如果要成為江問源組織的成員,不來京市肯定是不行的,留在燕都那頂多算半個編外人員,左知言他們肯定不會把組織的命名權交給江問源。可是江問源也不能強求秦啟月到京市來,隻能遺憾作罷。
陳顏對江問源喊道:“江帥,你快點把玩偶撿起來吧,早點回去,如果有被武士鎧甲砍傷後沒有立刻致死的玩家,他們能早點回現實接受治療。你缺失三分之二心肺功能對身體的影響也不好。”這段話,重點在最後一句。
江問源應了聲,“知道了。”
他走到武士鎧甲消失的地方,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機器人玩偶,他最後深深地凝望著陳顏,眼底藏著沉甸甸的感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