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是陳眠提出來的,他吃了九十九個玩偶,在圓桌遊戲裏遊走了三年的時間,他能感覺到玩偶在持續消耗,現在還剩下五個玩偶的靈魂能量。
陳眠隻是在圓桌遊戲中遊走而已,能量消耗都如迅速,圓桌遊戲進行逆轉時光,肯定也需要消耗相當龐大的能量。他們正處於圓桌遊戲設計的死循環當中,圓桌遊戲又不蠢,怎麼可能每次都消耗龐大的能量逆轉時光?陳眠猜測他們的現狀和生活在生態玻璃箱中的實驗白鼠相仿,對於實驗白鼠來,生態玻璃箱即世界。
江問源和陳眠最後的準備工作,就是確定圓桌遊戲囚禁他們的“生態玻璃箱”到底是什麼,隻有把他們的戰場確定下來,他們才能無懈可擊地對圓桌遊戲進行反擊。
陳眠和江問源約定在農曆新年後江問源的第一輪遊戲碰麵,完成這項任務。陳眠會提出這樣的約定,還是顧及到江問源的感受,所以才把時間往後推的。陳眠現在的能量所剩無幾,他等不起,可是他還是給了江問源最大的包容。
其實江問源也想早些完成準備工作,迎接和圓桌遊戲的決戰,但是他真積累下太多的疲憊,陳眠消耗他進入倒計時的生存時間來等他,他也隻能默默地接受這份沉重的體貼。今農曆二十九,明就是除夕了,江問源放鬆僵硬的身體,躺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後,放下遮擋眼睛的手臂,視線落在了左知言的辦公桌上。
無論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在江問源心中,那張辦公桌都是左知言的所有物。
看著這張辦公桌的時候,或者坐在辦公椅裏的時候,江問源總能感受到左知言給他的力量。這是江問源對左知言最後的念想。
江問源已經做好決定,除夕休息一時間,在農曆新年的第一,左知言的兩周年忌日當,進入遊戲。離戰爭的開始的片刻寧靜,就讓他卸下盔甲,放縱地休息一整……
去年除夕江問源還會向李娜、易輕舟慰問新年,給呂琦妙發紅包,大家一起看看春晚。但是今年的除夕,江問源沒有和他們進行任何互動,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整都不出來。唯一讓大家覺得還不算太糟糕的是,江問源一日三餐都有讓廚房送過去,全部食物都正常吃完。人還活著就行。
江問源在辦公室裏完全放鬆地休息之外,還做了另一件事情,盤點他兩年來一百七十多輪累計下來的玩偶。陳眠把他的玩偶全部拆開來做實驗,江問源兩年來逐漸減少使用玩偶,但也沒有拆掉它們來做實驗。所以除掉那些被江問源賣掉的玩偶外,江問源目前還擁有完整的一百一十三隻玩偶。
這一百一十三隻玩偶中,有兩隻江問源不會帶入遊戲。其一,可以退出圓桌遊戲的骨偶;其二,提琴演奏家玩偶,這個玩偶是左知言死去的那輪遊戲的玩偶。江問源回到現實後,稱過提琴演奏家玩偶的重量,是8×1=168g。那輪遊戲一共十二人進入遊戲,死亡人數包括左知言在內,一共是八人。1g是靈魂1g重量的十分之一,和1成倍數關係的玩偶重量,是玩家靈魂碎片的集合。提琴演奏家玩偶裏裝著左知言的靈魂碎片,江問源永遠不會去使用它。
平時江問源隻會帶一部分玩偶進遊戲,但是下一輪遊戲,除去這兩隻玩偶以外,剩餘的一百一十一隻玩偶,江問源將會全部打包帶入圓桌遊戲中,進行爆炸性的實驗——
除夕夜,點59分。
江問源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他的身邊堆滿了玩偶,他看著牆上的時鍾,時針和分針重合,江問源回過頭,朝辦公桌的方向輕輕了一句話:“新年快樂,左知言。”
道完新年祝願,江問源把視線重新轉回懷裏的玩偶上。
這是一隻油彩風格的笑臉醜布偶,回想江問源第一輪的圓桌遊戲,那是一隻醜木偶,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醜布偶是江問源在上一輪遊戲剛剛獲得的玩偶,現在就用上了。
江問源激活醜布偶的特殊能力:提前或推遲玩家的下一輪圓桌遊戲。
江問源對它下達命令,提前進入下一輪圓桌遊戲,就在此時此刻。
醜布偶化作點點熒光消失在空氣中,能力生效。
熟悉的黑暗襲來,江問源被無形的力量拽入圓桌空間,當燭光亮起,預示著圓桌遊戲即將開始。江問源稍稍偏頭看向他的左手邊,依舊是熟悉的空位。本輪遊戲一共二十名玩家,沒有新玩家,大家都是明白遊戲規則的人。
本輪遊戲的玩偶是一個白大褂醫生,它拿著巨大的針筒,嚴肅地把針尖戳進玩家的身體裏,然後把玩家的身體機能抽出來。江問源是比較靠後被收取身體機能的玩家,經曆的玩偶多了,江問源也終於發現規律,因為他的拇指裏含有玩偶的成分,大多數玩偶都會因此對他有好感,但也有部分排斥同類的玩偶非常討厭他。剛巧,醫生玩偶就屬於喜歡他的那類,意思意思地隻抽走了他左上臂一部分感知作為代價。
醫生玩偶收完代價後,用非常嚴肅的聲音道:“請各位患者準備好,60秒後進入遊戲。”
遊戲空間。
醫生玩偶對江問源的好感,很可惜並沒有作用在遊戲中。
玩家們互相擠著坐在一條舟上,舟在並不寬敞的河道上前行,這裏是一座水城。
江問源最不擅長對付的東西,就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