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住吸血鬼,微微仰起頭在他側臉上吻了一下,像一隻小心翼翼要討人歡心的小動物。
血族從鼻腔裏輕輕的“嗯”了一聲,可以聽出來他並不沒有不滿,相反,他很享受這個感覺。
“殿下,”遲筵放下心來,依舊保持著趴伏在對方肩頭的姿勢小聲道,“我今天晚上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一群流浪的襲擊人的吸血鬼,你能不能幫忙去懲治他們?”
血族輕笑了一聲,突然使力將他橫空抱了起來,幾步走到沙發上坐下,卻沒有把遲筵放到一邊,而是繼續把他抱在懷裏摸著他的後頸輕聲道:“就為這點兒事情?”
“就為這點兒事情?嗯?”他又重複了一邊,輕聲呢喃著,“我不信,又是主動趴著讓我吸血又是主動獻吻,乖成這樣隻為了這點事情,我才不信。”
遲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張了張嘴,正想回答,卻感覺到血族拿起了他的左手,輕輕撫摸著無名指上的那顆戒指:“你不是還有吸血鬼獵人朋友嗎?你還帶著他的戒指。這種事情又何必來找我。”
遲筵沒有說話,艾默爾親王也沉默了一秒,突然又開口道:“我才想起來……送你戒指,他是向你求婚了嗎?你已經接受了嗎?還跑來抱我吻我,小壞蛋,你男朋友知不知道?會不會不高興?哦,你是知道他即使知道也沒什麼辦法是嗎?畢竟他又打不過我。”
遲筵很少聽艾默爾親王說這麼一長串話,而且還是如此刻薄的奚落的話語,自己方才傻兮兮的自我感動的吻和擁抱都變成了他嘲諷的理由。
遲筵覺得嗓子眼兒有些發堵,卻兀自爭辯著:“不是的,他隻把我當朋友,我也隻把他當做朋友,我們是純粹的友善的關係。他送我戒指隻是為了保護我,像這次如果不是有他送我的戒指,你大概就再也喝不到我的血了。”
“那我倒真要謝謝他。”吸血鬼的聲音冷淡而優雅,透著一股浸到骨子裏的漫不經心,“不過朋友?給你戴上戒指的朋友?還是你做夢叫他名字叫他老公的朋友?”
他親昵地把人類抱進懷裏,嘴裏的話卻完全不是那回兒事,像是想從他嘴裏逼問出什麼似的:“小壞蛋,你以為你睡覺時說的那些夢話我全都沒聽到嗎?你忘了你在這裏過夜的時候是誰摟著你給你蓋被子了?所以你們是兩情相悅的吧?結果你受了委屈,又特意偏偏跑來找我伸張,為什麼?嗯?乖,告訴我,為什麼?”
遲筵偏過了臉,隻覺得心裏一陣涼一陣熱。他想他是解釋不清了,他沒法解釋自己的那些夢,在現實裏他的的確確是小心翼翼規規矩矩地和葉迎之做著朋友,但是在夢裏,那個和吸血鬼獵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卻和他親密如宿世的愛侶,而他也順理成章地接受著夢中的情景。
是他不對。葉迎之一直是一個可靠體貼、值得信賴的朋友,多次救他於危難,他在夢裏那麼對待人家還不覺得特別愧疚,確實不對。事情都是他犯下的,夢話也的確是他說的,說他對葉迎之一點旁的感覺都沒有也是撒謊,他自己都不信。所以沒什麼可辯解的。
遲筵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最重要的那個目的,便又突然覺得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艾默爾以為他喜歡葉迎之也無所謂,反正留給他和這隻吸血鬼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與其爭辯、解釋,還不如好好珍惜剩下的時間。
他從血族身上滑了下來,坐到旁邊,從背後抱住吸血鬼,緩緩貼上去,把頭也貼在對方背脊上:“……殿下,我來是想說,距離我們約定結束隻剩下三天了。您說過,約定結束就讓我徹底離開。”
如果不是驟然醒悟到這個約定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他恐怕還在騙著自己,騙著旁人,他恐怕永遠都不會承認,他舍不得一直吸血鬼,一直以冷酷無情而著稱的、狡詐的、至今未曾露出真容的吸血鬼。
吸血鬼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輕輕笑了笑:“這樣。果然你還隻是擔心這個而已。放心,我會遵守約定的,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放你走。”
他轉過身子,把人類仰麵推倒在沙發上,再次壓上去去肆意地吸他的血。
這次吸血鬼咬得很用力,遲筵一直強忍著,沒有像往常那樣痛哼出聲。雖然他知道隻要他表現出不適血族就會放鬆力道。
沙發空間狹小,吸血鬼拔出獠牙後便和人類並排擠著側躺在上麵,血族幾乎將剛被吸過血的人類完全圈在懷裏。一直等到吸血結束,遲筵才問出醞釀了很久的話:“艾默爾,等約定結束了,我會被消除相關記憶嗎?關於血族、關於……你的。”
他麵朝沙發靠背,血族從他身後摟著他,聲音柔和,剛剛喝飽了血的血族總是很好說話:“你呢?你想不想忘掉?寶貝,我可以答應你,這由你來決定。”
遲筵這次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回道:“忘掉吧。艾默爾,讓我忘掉吧。”
血族用牙摩挲著他的後頸,微微抬起身趴在他耳邊笑著說:“我就知道,你討厭我。”
他是笑著的,聲音裏卻聽不出喜怒,既沒有高興,也沒有生氣,仿佛這隻是一件理所當然而微不足道的事情。遲筵卻感覺到了自己的心一突一突地在疼。
不是討厭……而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