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葉迎之發現後就很生氣地讓福伯把那幾個傭人打發走了。迎之哥哥再怎麼說他現在身體好了很多,也不可能現在就完全健康不用看病不用吃藥了,他的手分明還是那麼涼。
“醫生明天就過來。”葉迎之說著,頓了一下,“藥吃幾種就行了,我趁你昨天沒醒的時候和去許家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那今天的藥呢?”男人現在還穿著黑色絲質睡衣慵懶地靠左在自己身側,明顯是和自己一樣從醒來後就沒動過窩,自然不可能吃過藥。
“一會兒就去吃。”
遲筵吃早飯的時候果然看見葉迎之麵前擺了一碗湯藥,隻聞氣味都能想象到其味道會是多麼苦澀。
遲筵吃了兩口早餐,看見那碗藥還是一點未動:“迎之哥哥怎麼不喝?”
葉迎之垂著眼睛看著它,麵無表情:“太苦了。”
遲筵仿佛看見了外公在家耍賴時的樣子。都說是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越會縮回去,像小孩子一樣,隻是沒想到迎之哥哥今年才不到三十歲,竟然就已經有了這個征兆。他記得葉迎之以前喝藥是不怕苦的,無論福伯端來什麼藥都能痛快喝下去。
他那時候還驚奇讚歎地問對方說“迎之哥哥你不怕苦嗎”。葉迎之是怎麼回他的?
記憶中那時的葉迎之就坐在別苑客廳的沙發上,笑著看著他,語氣淡然:“能活著多陪阿筵一天,再苦我也不怕。”
回想起來,那雙沉靜的黑色眼眸中分明有著淡淡的悲愁。
他也在怕。怕離開,怕顧不及。
遲筵抬起頭看向麵前的男人,有些無奈:“家裏有果脯、糖之類的嗎?我去拿。”
葉迎之輕笑著看著他:“不要糖,不夠甜,要別的。”
第110章 下葬
遲筵望著對方隱含戲謔的黑色眼睛, 瞬間就明白過來葉迎之指的是什麼, 臉一下子漲紅了。
隻能說是現世報還得快,這其實是遲筵小時候耍賴騙親親的手法,他小的時候生病發燒不肯吃藥,葉迎之喂果脯、喂巧克力也不頂用,必須要迎之哥哥抱著哄著親親才聽話, 同意吃藥,同意打針輸液。沒想到現在風水輪流轉, 變成要他哄著葉迎之吃藥了。
遲筵瞅著他,最後隻小聲說了一句:“那你快點喝。”
葉迎之端起裝著湯藥的瓷碗,一邊喝一邊眼含笑意地看著遲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從表情上看倒是一點都感覺不出他覺得這藥多苦。最終他將輕輕碗放到桌上:“我喝完了。”
遲筵看了他一眼, 半閉上眼睛,不敢和他對視, 低下頭,輕輕舔上他沾著藥汁的嘴角。猝不及防間, 便被男人一把抱進懷裏, 吻了吻耳朵。
葉迎之偏過頭,從耳廓開始, 唇一路貼著他的下頜線下移,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喪號和嗩呐之聲,那旋律淒淒怨怨, 磨得人心中發顫,隻恨不得堵上雙耳,將那聲音隔絕出去。
遲筵心頭一驚,伸手輕輕推開葉迎之,坐直了身子:“迎之哥哥,你聽,好像是鎮魂曲。”
這些天師們比尋常人更有講究,普通出殯是不會奏鎮魂曲的,隻有當死者死於非命,有屍變或化為厲鬼風險時才會用鎮魂曲。鎮魂曲和安魂曲一字之差,即可看出其意已經重在鎮壓,而非安葬了。
不知道是哪家又出了事,是許家那個林柱?可是許瑞分明說林柱連魂都招不回來,又怎麼會需要到動用鎮魂曲?
葉迎之隨著遲筵的動作直起身子,伸手整了整衣領,眸中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又平複情緒,麵對遲筵時依然是溫文爾雅的迎之哥哥:“阿筵好奇的話我們就去看看,這地方確實有十年都沒聽見過鎮魂曲而了。”
葉家的車直接載著兩人到了地頭。越靠近那地方,嗩呐聲響就越大,不過好在過了一會兒就停止了。遲筵認得這是去往遲家的方向。他心裏嘀咕了一句,難道出事的不是許家,而是遲家?
車在遠處就停了下來,葉家的管事認得這輛車,趕忙迎了過來,透過搖下的車窗向葉迎之彙報著:“三爺,出事的是遲家一個族老,昨天夜裏傳出來的人沒了的消息,您說遲少在不許打擾,就沒敢因為這事去驚擾了您。”葉迎之在葉家行三,如今雖然當了家主,家中的老人還是習慣性叫他三爺;福伯那樣一直侍候他的老人還會叫他三公子。
葉迎之輕輕頷首:“現在是什麼情況?”
管家壓低了聲音:“說是這位老爺子昨天夜裏突然鬧著要見閉關的遲老爺子,說遲家有鬼,後來說是鬧著鬧著這人就沒了,遲家人說這其中有異,恐怕會屍變,就用了封棺鎮邪之術把屍首鎮了起來。現在在道場做儀式,做完之後就抬去後山遲家祖墳裏‘葬’起來。”
葉迎之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沒說話。管家也就知趣退了下去。
遲筵在旁邊聽得分明。好端端的,怎麼會怕人屍變,但他小時候在遲家也見過一些齷蹉,這種算是每家的私事,別家都是默認不過問的。
遲筵轉頭看向葉迎之:“迎之哥哥你在這裏歇著,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