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 麵容蒼白,無聲無息。

那是他最無助的一段時光。他甚至連等葉迎之醒來告別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和母親一起離開了遲家。

他又想起來上午在許家碰見遲容, 遲容說過的話。“我奉勸你早點離開。”如今想來, 竟然和遲遠山最後說的話不謀而合。

遲筵想起來房間裏的另一個人, 他站起身,看向遲容。遲容依然淡漠地在房間另一側站著, 麵對遲遠山的死也沒表現出太多情緒, 仿佛早有預料一樣, 隻看著遲筵的眼睛確認了一句:“死了?”

遲遠山那個樣子,的確不像是能撐過今晚。

遲筵點點頭。遲容就拉開門出去, 向守在外麵的管家通報了消息,然後重新關上門進來,望向遲筵:“他們還要幾分鍾才會進來。”

隨即他輕輕蹙了下眉:“你怎麼還不走?”

遲筵瞥了床上的遲遠山一眼, 目光轉向遲容:“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都讓我離開?”他現在已經意識到了,事情可能並不像他之前想的那麼簡單。遲容讓他走的理由可能也不是他想的那樣。

遲容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看著他笑了。

“遲筵。”他叫著遲筵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為什麼故意要跟你過不去?我陷害你,搶你的東西,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你是不是……恨我?”

遲筵沒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麵前的人,現在的遲容很奇怪。

“我還記得以前隻要欺負你,你覺得受了委屈就會哭,可惜後來就沒那麼容易哭了,我再怎麼欺負你你也不會再對著我哭,你隻會去找那個人。”他又笑了笑,目不轉睛地看著遲筵,“是不是這樣?遲筵,告訴我,葉迎之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把你弄哭。”

“從你回來,坐著葉家的車離開那天晚上開始,我就忍不住會想……你在葉迎之床上會哭成什麼樣子。遲筵,那個病秧子能滿足你嗎?還是他雖然不行,但是有別的法子折騰你,讓你哭著求他?你怎麼求他的,哭著叫他迎之哥哥?還是老公?”他向前走了一步,看著遲筵,眼睛裏一片暗沉,嘴角的笑容似快意似嫉恨似怨憤,甚至有一瞬間的扭曲。

遲筵皺眉,向後退了一步,聽到一半便忍不住厲聲打斷他:“住嘴。”但遲容還是自顧自地堅持著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遲容又向他的方向走了兩步,看著他的臉:“從小到大,身邊的所有人裏隻有你會對我露出真實的情緒,哪怕你討厭我……恨我也無所謂。”

遲筵嗤笑一聲轉開了臉不去看他。他早已經過了信這種毫無邏輯的鬼話的年紀,況且什麼叫“隻有你會對我露出真實的情緒”?遲遠山的偏心他是自己親身體會的,遲容的母親當然也很疼愛自己的獨子,他也是這回回來才聽說遲容母親也在五年前過世了,但是那些從小到大的關愛也不是假的。

他涼涼地瞥了遲容一眼:“遲遠山和你娘呢?他們不算了?”

“一個傀儡一個瘋子,你說他們算什麼?”遲容越走越近,直到將遲筵逼到牆壁處,退無可退,兩人之間隻隔著一人距離才停下,嘴角依然翹著,“據說瘋病是會遺傳的,你說我是不是也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