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過嬌。他根本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完全招架不住,無奈地笑了一下,拍了拍遲筵後背:“好了,先起來,陪你去。”別說是看星星了,摘星星他都舍不得不奉陪。
遲筵是會開車的,也有駕照,因為家裏沒車平時不怎麼上路而已。葉家司機把車開到樓下來接他們,他非要親自開車帶葉迎之過去。葉迎之使個眼色,司機就算不太信任這位小少爺的駕駛技術也隻能乖乖交出鑰匙。
好在遲筵家本來就離他們要去的西山比較近,R城不大,晚間沒那麼繁華,車也不太多,遲筵開車技術還比葉迎之想象的好很多,兩人還是順利到達西山。
遲筵扶著葉迎之慢慢向上爬,雖然他現在當然知道他的迎之哥哥身體好得很,根本沒什麼病。
兩人在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上停下來。即使已經進入夏季了,夜晚的山間還是有些涼,遲筵背著一個大包還提著一個袋子,裏麵準備充足,停下來之後他就從袋子裏取出一塊塑料布鋪在地上,並將兩個坐墊放在上麵,又拿出一塊大毯子,等兩人坐好後就用毯子把兩人都裹在一起。
葉迎之笑了一下:“東西挺全。”
他看向遲筵背上來的大包:“包裏裝的是什麼?”
遲筵把自己放在一邊的背包抱過來,從裏麵掏出兩罐啤酒,還有牛肉幹等零食,遞了一罐酒給葉迎之:“吃的。”
葉迎之沉沉地看著他,把酒接過來,卻沒打開,輕柔道:“阿筵,你說過讓我聽醫囑不許喝酒的。”
“就我們兩個人喝的酒。”遲筵笑著湊過去親親他,“哥哥陪我喝一點。”
葉迎之沒再說話,打開了易拉罐。要命都會給他,何況是喝酒。
遲筵喝著酒,講著自己離開遲家之後的事,偶爾和葉迎之碰一下酒罐。很多事情他回遲家那次和葉迎之再重逢的時候都講過,隻是那時候他沒講自己那段時間裏,有多想他。
說著說著,遲筵轉過頭看向葉迎之:“迎之哥哥,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你怎麼舍得讓我一個人?”眼眶已經有些泛紅。
一瞬間葉迎之以為自己好像看到了那個十六歲孤獨無助地離開遲家的少年,那個被他放在心窩裏寵了七年,卻被迫著突然和他斷了所有聯係的少年。隔了這許多年的時光,又來追問他當年為什麼不理他,為什麼不要他。
葉迎之隻覺得喉嚨像被塞住一般,說不出話來。他低下頭閉著眼吻了吻遲筵的眼眶,停頓了片刻才道:“哥哥那時候身體不好,後來又當上了葉家家主,實在沒有精力,也騰不出空閑來。是哥哥不好。”他自己也知道這解釋有多蒼白,遲筵永遠是他心中排在第一位的,如果可以,如果允許,他又怎麼會舍得不見他。
遲筵卻沒繼續追問,“嗯”了一聲,像是接受了這個看似合理的解釋,換了一個問題道:“迎之,當年葉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伯父和兩個哥哥就都先後的去了,隻剩下你一個人?”
葉迎之垂下眼眸:“我父親年齡到了,是壽終正寢,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遺言說要把家主的位置傳給我。我那兩個哥哥爭了那麼多年等了那麼多年,當然不會甘心,所以他們終於聯手幹了一件事,就是要害死我。結果沒想到,反而反噬害死了自己。這種事說出去不好聽,我對外就讓說他們是感染急病死的。”遲筵要問,這些事他當然不會瞞他。
沒想到遲筵聽完之後又問了一遍:“他們是怎麼死的?”
“反噬死的。”葉迎之也有耐性,又重複了一遍。
遲筵看向他:“怎麼反噬死的?”
葉迎之這次表情變了,凝視著遲筵:“阿筵,你是聽說什麼了嗎?他們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遲筵抱住他,靠在他胸`前,“我隻是想知道,他們怎麼會反噬死。”
葉迎之突然笑了,低頭輕輕親了親遲筵的發頂,沉黑的眸子倒映著夜空,望不透,看不穿:“阿筵已經知道了嗎?”
遲筵閉上眼,沒有說話。
隻聽葉迎之沉聲道:“我病成那個樣子,本身就活不了幾天了,想離開葉家去見你最後一麵都不成。他們偏偏等不了,買通了人在我床下布了彙邪陣要害我,我咽氣後直接化鬼,鬼氣逆流,施術的人全部反噬,一個沒活。”聲音悠遠,仿佛在說著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他把遲筵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親昵地低頭去吻他的鼻尖,輕聲道:“小壞蛋,你是不是就想聽哥哥說這個?想讓哥哥告訴你,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告訴你,我沒法去看你,因為那時候我不是病得連死人都不如,就是已經徹底變成鬼。”
“我也知道,隱山會變成那個樣子,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死後日日夜夜所產生的鬼氣。可我舍不下你,起初是覺得不見你一麵怎麼也沒法甘心,後來又覺得,我要是幹脆地走了,把你讓給別人,那更是比死更沒法忍受。阿筵,我想一輩子陪著你,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哪怕這麼裝成/人一輩子瞞著你也沒關係。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討厭我,恨我,怕我,覺得我不如當時直接幹脆地死得什麼都不剩,也就不會有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