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腹部按住遲筵兩隻手:“怎麼這麼能搗亂?是不是又不聽話了?”
視線再往下,發現遲筵連鞋都沒穿,白生生的腳直接踩在衛生間光滑冰涼的米色瓷磚之上,身上也沒好好穿衣服,隻披了一件白襯衫,沒係扣子,而且襯衫顯而易見得不合尺寸,明顯不是他自己的。這幅樣子就跑過來纏著自己,葉迎之按住他的手頓時緊了緊,從鼻腔裏哼出一聲:“嗯?”
葉迎之數落他的時候遲筵還不當回事,自顧自地一下下小小親著愛人完美有力的脊骨,但在葉迎之哼出聲的時候卻有些心虛害怕,知道是不穿鞋跑出來被發現了。想起上次不穿鞋在家裏亂跑被葉迎之罰的事,遲筵縮了縮手,試圖把雙手從葉迎之的禁錮中掙脫出來然後趕緊跑掉。
他使了點兒勁兒,卻沒掙動,反而被葉迎之轉過身抱了起來抱回到床上。葉迎之把他扔上去,自己卻轉身離開,從衛生間裏拿了一條溫毛巾出來,扣著遲筵小腿給他一點一點細致地擦腳。覺得擦得差不多了之後便把毛巾隨手扔在一邊,也跟著壓了下來,用幽深的黑色眼睛瞧著他:“今天怎麼回事?嗯?非得折騰不想讓我去工作是不是?想拉著我陪你在家膩歪是不是?”
“誠心要我罰你?上次被罰舒服得上癮了是不是?”他每說一句,眼底的顏色就暗一分。說到最後他低下頭輕輕咬了下遲筵露在外麵的鎖骨,低聲道:“……是不是就喜歡我弄你?”
“我沒有。”遲筵偏過了頭不去看他,用手輕輕推他的手臂,“葉迎之你放開我,我也該起床準備上班了,要遲到了。”
葉迎之直起身子回過頭看了看牆上的掛表,按著遲筵道:“從昨天夜裏到現在你才睡了多長時間?老實待著,今天請假吧。”
遲筵沒答應也沒反對,卻突然看向葉迎之道:“迎之,今天早晨我快睡著的時候,你為什麼趴在我胸口問我疼不疼?”
“可能是你聽錯了。”
“我沒聽錯,而且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問了。”遲筵道。不止一次,在他和愛人相擁而眠的時候,那些昏暗的夜晚在他們的床上,葉迎之總會那樣摟著他貼近他的心口,小聲呢喃著,問他疼不疼。他心中一直有些感到奇怪,卻因為過於細小而始終沒有特意提出來問過葉迎之。
葉迎之突然看著他彎著眼笑了:“……看你都腫了,怕你痛啊。”
“胡說。”遲筵漲紅了臉,沒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但心中還有些微的疑惑。如果真的是葉迎之後來所說的那個答案,雖然有些羞恥,但他們之間更羞恥的話也說過,葉迎之為什麼不在他清醒的時候直接問他,那個時候他都意識昏迷了,又怎麼能給出答案。況且,迎之他第一次為什麼要用“你聽錯了”這種理由搪塞過去?
這些不合理之處隻在遲筵心中一閃而過,兩人的話題很快就被葉迎之引向了別的方向。
第二天是周六,晚上吃過飯兩人就靠坐在一起看電影,進行到片尾的時候葉迎之突然把遲筵抱到自己腿上,輕輕舔著他後頸,時不時用牙叼起那塊軟肉放在齒間磨一磨,再含一含吮一吮。
遲筵也不知道他老愛咬自己脖子肉是什麼毛病,但還覺得被弄得酥酥|麻麻的挺舒服的,而且這種親昵讓他從心底覺得暖暖的,很喜歡,就總由著葉迎之,有時候還會特別配合得主動把脖頸送到對方那裏。
或者說他喜歡葉迎之這個人,所以無論葉迎之幹什麼,對他做什麼他都喜歡。
葉迎之咬著遲筵後頸磨了半天,放片尾曲的時候才用舌尖推著慢慢放了出來,似是不經意般開口道:“昨天晚上到底夢見什麼了,怕成那樣。”
遲筵遲疑了一下,沒說話,身子卻向葉迎之的方向更靠了靠,縮在那裏。
葉迎之摟著他吻了吻後頸被他□□紅的那塊地方,輕聲道:“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我是要陪你一輩子的,你總這麼做噩夢,怕醒了就折騰著欺負我,我雖然也覺得很可愛,但還是會心疼的。”
這話說的過於肉麻,遲筵卻像是被觸動了,回過頭看向他的眼睛,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其實也想過很多次把當年的事告訴葉迎之,隻是那事太過離奇,他一怕葉迎之也會像包括父母在內的所有人一樣不相信自己,二來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傾訴機會。可葉迎之說的沒錯,他總不能把這件事憋在心裏,憋一輩子。
遲筵打定了主意,從葉迎之身上下來滑坐到沙發另一邊,坐直了身子,又悄悄扣緊葉迎之右手,才一邊回憶著,一邊小聲講起當年的事。他沒敢直說,起初隻是作為“夢”的內容在講,後來發現葉迎之一直很認真地聽著,修長有力的手一直緊握著他的手,就更心安大膽了些。
這些話他講過很多次,可從沒被相信過。到最後,他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等他全部講完之後葉迎之才開口。他扣著遲筵的手把兩人的手一同貼向自己心髒處,輕聲帶著誘哄意味道:“阿筵,隻是夢而已,你為什麼這麼怕?”講述那段回憶的時候,遲筵的手一直都是涼的,輕微顫唞著。
因為那些根本不隻是夢。
“因為那些不隻是夢。”遲筵望著愛人的眼,終於說了出來,同時紅了眼眶,“我們當年被困在裏麵,我就看著他們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地死在我麵前。還有我表哥,我還記得他當時用力把我推了出去,讓我快走,他卻一直被困在那裏麵,再也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