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蛐蛐跑了,跟著就向村外跑了出去。

遲筵怕小姑娘出什麼意外,跟著就追了過去。但他有輕微的近視,出來時沒戴眼鏡,村裏為省電晚上都不亮燈,連照明的東西都沒有,土路坑坑窪窪的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頭,並不好走,遲筵沒走兩步差點就被腳下一塊石頭絆倒,之後不得不更加小心,借著微弱的月色眯著眼睛看路,也不敢快跑,一時間竟然追不上小杏。

突然間,小姑娘定在村外一個山坳邊上,不再接著跑了。遲筵鬆了口氣,剛想著這小丫頭終於停下了,追上去一看,自己也愣住了。

山坳那裏站著約十個人,全部都是成年男子,他們手裏拿著各色工具,正聚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麼。遲筵隱約看見兩個人手裏拿著槍。

小杏人小還沒引起他們的注意,遲筵過來的動靜卻引得兩個人轉頭向這邊看過來。

遲筵下意識覺得對方來者不善,一把撈起小杏就往村子裏的方向跑。但他一個成年人,一跑起來馬上就被發現了,三個人馬上向他追了過來。

遲筵本身不擅長跑步,近視又抱著一個小孩子,很快就被對方追了上來。他不知道對方什麼來路,村子裏人不多,大多都是老弱婦孺,青壯年多數出去務工了,是以也不敢貿然呼救,他知道自己目標大,可能跑不掉了,但小杏人小,有他作掩護沒準還能順利跑回家。就邊跑邊在小女孩耳邊小聲叮囑道:“叔叔放下你你就趕緊往家裏跑,讓爺爺去找嚴叔叔。”

他不確定小孩兒等懂多少,但至少應該懂得“往家跑”。

說罷他接著一彎腰的功夫,把小杏放到了地上。小女孩果然迅速向村裏的方向跑去。幾乎與此同時後麵的追兵也已經追到,兩人直接一左一右將遲筵按在地上。

那群人看上去是一夥盜墓賊。

他們最終沒有直接做掉遲筵,而是在商量之後把他捆著帶到了地下。

遲筵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也許是他們有講究,下墓之前害人性命不吉利;也許是怕他的屍首被發現引來麻煩;也許是想留著他當人質。但活著總比死了強,遲筵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暗自期盼著嚴竹能找到辦法及時救自己一命。

而如果不是親眼得見,遲筵也難以相信偏遠落後的令三村所依靠的這座山下埋藏著這樣一處恢弘的文明。

他們從山坳中一個打好的盜洞順下去,所處位置是一個石砌的甬道,甬道盡頭是一扇石刻大門。門上裝飾著古樸而奇異的紋樣。這些紋樣和傳統中原地區古代墓葬的裝飾紋樣有著很大差別,所選取的意象不是神獸飛禽吉祥花朵,而是看上去有些邪異的東西。

比如門上盤旋著七條多頭蛇,這七條多頭蛇組成了一個形似人的笑臉的圖案;在這張“人臉”的“鼻子”的位置,刻繪著一隻三足笑麵雞——雖然是雞頭,卻可以讓人感覺到雞是在笑,甚至露出了喙中整齊排列的尖牙——這顯然和現實大相徑庭。雞的三根爪子下麵則踩著四個蛇一樣扭曲成一團的人。那些人的姿勢看上去很痛苦,但奇異的是,仔細看他們的臉部,他們也都是笑著的。

那些人用一些方法打開門後,遲筵就被脅迫著同他們一起進入地宮。

地宮建造得莊嚴巍峨,裝飾精美,華麗之中卻透著絲絲詭異,一些青銅樣式的物品和裝飾形似三星堆的出土文物,但也有著不小的差異。比起遲筵在博物館見到的那些文物,這裏的物品保存更完整,製作也更加精致,紋飾雕琢都充滿了大膽的想象。選取的意象和給人的感覺和門上的時刻類似,有那種多頭蛇、笑麵雞,還有魚首人身的半魚人。魚人也同三足雞一樣,明明是魚頭,卻露出類人的笑容,隱隱可以看到其中整齊細密的尖牙。

遲筵還注意到一件事情。在這些壁刻或物品紋飾中所有可以看到的人類形象,都是扭曲痛苦的受難姿勢,可偏偏他們都笑著。痛苦的肢體語言和喜悅的表情形成鮮明的對比,遲筵看著不由覺得心底發寒,不寒而栗。

這個震撼人心的地宮就猶如一個巨大的地下迷宮,同樣潛藏著和它的神秘迷人成比例的凶險和危機。

也是遲筵運氣好,被迫跟著那夥盜墓賊深入卻一直安然無恙,這期間甚至盜墓賊的團夥中都折損了兩人。

也是在這過程中,遲筵漸漸發現,抓住他的這夥人並不像是簡單的隻為求財的盜墓賊,最簡單一點,普通盜墓賊恐怕很難得到關於這樣一處地宮的信息。

他所處的地宮也不像是一個墓葬,而更像是一處祭壇。

第136章 領域

最終他們真的走到了一個青銅澆鑄的巨大圓形祭壇處, 而那個時候劫持他的盜墓賊隻剩五個還活著。

按道理講作為普通學生毫無自保能力還經常被推出去探陷阱的遲筵應該是這些人中最先死的,但他一直很謹慎, 而且心存敬畏,自覺不該看的不多看, 無論什麼東西都不碰不拿,是以竟一直安然無恙地留到了最後。

祭壇處較地宮部分向下深挖了十幾米,約四五層樓的高度,且占地麵積頗廣,有八個八百米跑道圍成的操場拚接起一般大。在最中央靠後的地方有一個直徑約百米的圓型青銅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