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還要派支援過去嗎?我們在澳洲的據點火力充足。”
“不用,這次就放過他們兩兄弟,看樣子他們有後援。”他望著屏幕裏出現的另一艘飛行器,笑著搖搖頭,“中情局最出色的特工似乎成了惡之花最成功的活樣本,這棘手的麻煩,就交給他們自己人去苦惱吧!”
話音剛落,飛船的通訊係統就被切斷了,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以賽亞無聲地咧嘴一笑,低頭嗅了一下酒杯裏幽光微漾的紅酒,眼角微微閃爍,似有淚滴掠過一樣。
“我們終究是會重逢的。”
飛船震蕩搖晃著轟然降落,赫洛擦了擦滿臉的血,跌跌撞撞地推開了飛船的艙門,身體立刻被一道颶風般的氣流撞得飛彈出去,身體重重跌落在地上,伴隨著一陣筋骨折斷的聲響,五髒六腑破裂的劇痛猶如蝕肉的毒液般擴散開來。
他睜大眼困惑地望向上方,看見半空中漂浮著一個頎長的人影,而他的背後,赫然生出了一對絕美而巨大的黑色羽翼。
隨著那對羽翼的扇動,周圍卷起了熾熱的氣流,猶如宙斯的憤怒之焰墜落大地,將這千瘡百孔的世間焚毀殆盡。
無數血紅色的異花爭先恐後地鑽出寸草不生的土壤,像仇恨的種子從罪惡的焦土中發芽,瞳仁逐漸被血色占據,赫洛掙紮著爬起來,嗆出了一口濃稠的血沫,染汙了一頭漂亮的銀發。
他看見沙耶羅飛向不遠處成百上千的感染者潮湧而來的方向,猶如變成了他們中的一元,甚至是他們的王者,從牙縫裏迸出一聲力竭的嘶吼。
“沙耶羅!”
赫洛不顧一切地衝向那些感染者們,逐漸被它們包圍在其中,望著周圍獰惡的麵孔,他恍然已看見了自己被撕碎的結局。包圍圈縮得越來越小,子彈即將耗盡,他絕望地望向沙耶羅的身影。
而那些感染者們沒有立刻把他五馬分屍,隻是圍繞著他,嗅著他身上的氣味,有一些畏畏縮縮地不敢靠近,另一些則匍匐了下來。
仿佛是感到惶恐般。
這些感染者,的確是尚有人性存在的。或者,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新的物種,而沙耶羅已經成了他們之中的首領,而他則變成了一個異類。
數年間與沙耶羅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齊湧入腦海,他捂著劇痛的胸腹踉蹌地跪下,仰起頭,精神愈發恍惚。
漸漸失焦的視線裏,天空中的人影扇動著羽翼降落到他麵前,伸出一隻手將他從地上撈起,像撿起一個破布娃娃般粗暴地拽進了懷裏。
沙耶羅瞳仁映著地麵上開放出來的惡之花,虹膜已經完全變成了豔麗妖異的紫紅色,像一個遠古的邪神。他居高臨下的,用一種古怪而陌生的眼神端詳著他,仿佛在打量一隻漂亮而卑微的獵物,一個死不足惜的奴隸。
仿佛他既可以將他這樣摟在懷裏,下一秒也可能毫不留情的把他撕成碎片,任由這群感染者把他分食殆盡。
一絲絲恐慌從骨髓深處蔓延上來。
假如沙耶羅成為了一個超人類的存在,那麼他對他意味著什麼?
忍耐著肋骨斷裂的疼痛,赫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撫向他的天神的臉,手指細致地描過他冷峻的眉眼,勾住他的脖子,湊上去。
“你說過你會保護我一輩子的,沙耶羅。”
他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呢喃,沙耶羅低下頭,重重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頭,牙齒深陷入肉裏。赫洛疼得抽搐起來。那是一種毫不留情的,撕咬的力度,一瞬間他毫不懷疑沙耶羅是將他打算把他的血肉嚼碎吞進腹裏。
——惡之花的感染者是會吃掉心愛之人的。
他忽然想起這麼一個傳言。
在沙耶羅的犬齒咬得更深,頸側的鮮血噴湧而出的時候,竟然獲得了一種莫大的滿足感。
“吃了我吧…我的命是你賜的,現在…還給…還給你。”
他笑著咬咬牙,在越來越劇烈的疼痛中閉上了雙眼,頸側撕咬的力度在說出這話的一瞬,消失了,沙耶羅滿麵是血地從他頸間抬起頭。第一次,赫洛從這個好似強大無匹的男人臉上讀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看見他的瞳仁擴得很大,像什麼堅固的東西崩解開來,捂住他頸部傷口的手掌是顫抖著的,抖得無比厲害,讓赫洛一刹那產生了他才是對方在這世上賴以生存的精神養料,或者說是精神毒i品更恰當——
而那是不是錯覺呢?
他對他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在陷入昏迷前他睜大眼望著上方漸漸模糊的人影心想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