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虯髯大漢一伸手,便接到了。隻見他細細摩挲著那玉,一臉貪婪之色,似乎口水都忍不住要流下來,公子琮臉上掠過一絲嫌惡。
有人,有馬,浩浩蕩蕩,迤邐而過。
“田廉,你說你來過,就是這裏嗎?”一個粗豪的聲音,帶著點兒沙啞。
“是呀,從這裏走過去,就是那貴公子住的高樓,描著金畫著龍的,別提多貴氣了。”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
“我不管什麼高樓矮樓的!咱們幹什麼來的?我要的是寶藏!”還是那個沙啞粗豪的聲音。
“寶藏我可不知道在哪兒,但是那鴿子既然是公子放出來的,字條兒想必也是他寫的,要找寶藏,必然著落在他身上……況且……這穀裏應該還有幾十號人呢……”聽上去,聲音尖細的這人,有點兒膽怯。
“你怕個球!幾十號人怎麼了?好就一起分金分玉,不好就一刀宰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來了,就把‘怕’字塞腔子裏,不要給我露出來!”那粗豪的聲音說話甚是粗俗。
尖細的聲音又囁嚅了幾句,離得遠了,馬蹄聲雜遝,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待他們走遠,公子琮一捏晏薇的手,輕聲道:“我們得走小路,趕在他們前麵。”晏薇“嗯”了一聲,兩人便弓起身子在長草中疾行。
回到樓下,對黎啟臣約略說了情況,三人剛剛邁步上樓,那群人就已經喧噪著,來到了樓下。
公子琮凝立在二樓平台上,示意黎啟臣和晏薇不要說話,對下麵朗聲說道:“田廉!別來無恙,一切安好?”他此時身上穿的,不過是從樹屋拿來的一件平常衣服,本色的細麻,暗褐色綺綾鑲邊,雅潔而樸素。但此刻他的儀容氣度,讓這件普通的衣服也變得威嚴華貴起來。
那田廉本走在中間,聽到公子琮叫他,忙跑到前麵來,躬身行禮,訥訥的,似乎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是個黑瘦矮小的漢子,尖嘴溜肩,看上去有幾分猥瑣。
公子琮一臉明朗的笑,說道:“我早已料到,若有一個人能進來,必然是你!你這識路的本事,果然不虛啊。”
田廉說了句:“公子過獎了。”回頭看了看其他人,似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對答。
公子琮提高了聲音道:“因我這裏有難,散出白鴿書信求救,諸位千裏馳援,救駕有功,理應重賞,我公子琮在這裏謝過諸位了!”說完深施一禮。下麵的人聽到“公子琮”這三個字,不免一陣嗡嗡嚶嚶,連那個田廉也似吃了一驚。
一個騎在棗紅馬上的虯髯大漢說道:“咱們是來找寶貝的,不是來聽廢話的,有什麼寶貝就拿出來吧!”聽聲音,正是在穀口說話粗俗的那人。他話音一落,其他人也跟著鼓噪起來。
公子琮雙臂平伸,示意大家安靜,輕咳一聲,說道:“各位少安毋躁!我公子琮不會虧待諸位的。”回身對黎啟臣低聲說道,“後廳那個控製簷下風鈴的機關,你用些力氣拉,拉到底。”
黎啟臣轉身進內,看到當日晏薇拉過的那個彩綾花結還在,隻是下麵垂著的那一段彩綾已經被截掉了,於是縱身一躍,抓住那彩綾花結,身子用力向下一沉,一陣仙樂般的鈴聲響過之後,隻聽得幾聲沉悶聲響後,那簷上的鈴鐺竟紛紛落了,像是一隻隻熟透的果實。
黎啟臣轉身出門,見下麵那一群人先是一怔,又是不明所以地嗡嗡議論。那虯髯大漢嘟囔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公子琮朗聲笑道:“何不拿起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