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琮見他滿臉笑意,也忍不住一笑,順著他的目光轉頭向那兩人看去,隻一看,便全身如泥塑木雕似的,呆住了。
黎稟臣命人攙扶晏薇和黎啟臣下車,又親自為黎啟臣打開桎梏。
“大哥……”黎啟臣低低叫了一聲。
黎稟臣依然不苟言笑,沉聲說道:“你們兩個,跟他們走吧。”
“那公子琮呢?”黎啟臣問。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黎稟臣沉聲喝道。
黎啟臣回望公子琮,隻見公子琮還是定在剛剛那個姿勢上,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另一個黑衣人,似乎全然沒聽到剛剛黎稟臣的話。
童率已經跳下馬來,緊緊抱住黎啟臣肩膀,下巴抵在黎啟臣肩頭,在他耳邊低低地說道:“我來接你了……”語氣中滿是笑意。
黎啟臣也緊緊抱住童率的腰,輕聲在他耳畔說:“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過了片刻,童率鬆開黎啟臣的手對晏薇道:“你上我的馬。”又轉向黎啟臣,“大哥,你和杜兄一騎吧!”
他這句話聲音很輕,但這個“杜”字一出口,公子琮便如電擊一般,衝著另一個黑衣人喃喃說道:“你是……杜望?是杜望嗎?你是杜望!”
那黑衣人輕輕搖了搖頭,並不出聲,隻把頭埋得更低了,風帽下,隻露出鼻尖下頜,全然看不清麵容。
“你就是杜望!你脫下帽子,我要看看你的臉!”公子琮叫道,直起身子想要下車,無奈五六柄矛挺了過來,把他圈在車內。
那黑衣人不再理會公子琮,隻輕輕一夾馬腹,來到黎啟臣跟前,伸手示意黎啟臣上馬。童率也催促晏薇上馬。
晏薇卻轉身對黎稟臣道:“他……公子琮身子有病,雖經過治療,但不知是否斷根……萬一中途發病,應對護理之法隻管問他自己,他知道的……若到了懷都發病,可以找我父親晏長楚醫治,如果他現在已經回到懷都的話……”
黎稟臣坐在馬上,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
晏薇回看公子琮,想要說些分別的話,卻見公子琮隻是盯著那黑衣人,連看都不看自己,隻得也上了馬。
公子琮看四人撥轉馬頭要走,大聲叫道:“你就是杜望!你不認我了嗎?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杜望!”
那黑衣人狠狠一加鞭,那馬便箭一樣衝了出去,童率也急忙策馬趕上。
一路煙塵,徑直向北。
這是晏薇第二次騎馬。上一次和公子琮、黎啟臣三人一騎,又是黑夜走山路,速度並不快,此時卻是飛一樣疾馳。晏薇坐在童率身前,隻覺得勁風割麵,眼睛都睜不開。
就這樣一直疾馳了大半日,天色將晚之時,便看到遠處有一座赤色山峰,雖不高,但很突兀,如一柱擎天。
又跑了一個時辰,方才到了山峰腳下。近看那山峰,隻見山壁幾乎是直上直下,山壁上遍布黃、橙、赤、赭各色的橫紋,燦若虹霓。山峰頂上則是樹木蔥蘢,遠看時像是一座孤峰,走近看時,卻發現它背後更有山脈綿延。
兩人勒住馬,童率把晏薇輕輕抱下馬背。那個“杜兄”掀掉風帽,露出臉來,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留著八字髭須,一臉精明強幹之色。
黎啟臣對那“杜兄”一拱手道:“多謝!請教兄台大名。”
“杜榮。”那人從嘴裏吐出兩個字,便閉口不言。隻見他從腰畔取出一套小巧的弓箭,彎弓搭箭,隻對著山峰頂上射去。那箭帶著嘯聲直衝雲霄,竟然是個響箭,想必是在和山上的人聯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