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充耳琇實,綢直如發(1 / 2)

人們常用逐鹿比喻爭權奪勢,但這鹿,更像是平凡無助的世人吧,被命運的手撥弄來撥弄去,漸漸老了、病了,最終托付給一抔黃土,被世人遺忘,就像從來都沒存在過一樣……

晏薇一呆,和哪位公子有私情?公子瑝嗎?他倒是曾經開口說要娶自己,但是當時的形勢並無可能。公子琮嗎?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曖昧,但想到熊熒,又覺得有說不出的不適,就算是之前憋得狠了,也不至於這麼饑不擇食……想到這裏,又紅了臉,暗暗嗔怪自己:“什麼饑不擇食啊……這種話姑娘家想都不該想的……”

晏長楚細細盯著晏薇臉上的神色,似是在判斷她心中所想。

晏薇抬眼看到父親專注地盯著自己,臉更紅了,扭捏道:“父親!你說什麼啊,哪有那種事……”

晏長楚長出了一口氣,道:“沒有就好……真後悔,不該讓你牽涉進來,沒想到……你會被牽涉得這麼深……”

父女二人取道諏國,輾轉來到了薑國。

晏薇最終還是穿了男裝,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穿男裝,隻覺得男裝舉手投足都很是方便,即便在大庭廣眾有什麼出格的行為舉止,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也不會讓人側目。

一入薑國境內,便感覺到與楊國大不相同。地氣和暖,氣候濕潤,水漸多而山漸少,大澤濕地遍布,河流港汊縱橫,船隻穿梭如織,水產繁多美味,處處都透著新鮮。

晏薇留心看那薑國人,果然像之前耳聞的那樣,女子靈秀,男子文弱。未嫁的女子一律披發,那長發不知怎麼養護的,飄逸如絲,垂順如瀑。她們的頭上,都戴著一種半月形的發飾,似乎以細竹篾為骨,輕綢為麵,碩大華美而又輕巧。出嫁的婦人,則是把頭發盤結在頭頂,束成高髻,耳朵上佩戴著各色耳墜,卻以金銀和珍珠居多,很少有玉質的。

再看那些男子,晏薇有些疑惑,側頭問父親道:“不是說薑國男子婚後便蓄須嗎?可有些人看上去已經將近三十了,卻還沒有蓄須,這是怎麼回事。”

晏長楚笑道:“薑國習俗與我國不同。在薑國,男子長到十四到十六歲,就要離家遊學十年,爾後才歸宅娶妻,因此薑國男子,通常二十多歲才婚配;而我國則是女子十六到十八,男子十六到二十,必須婚配,否則會被課以重稅。”

晏薇道:“照我說,還是薑國這規矩好,人家樂意什麼時候婚配,就什麼時候婚配,何必強人所難。”

晏長楚道:“你有所不知,我楊國國小民窮,天災頻仍,周圍又是強國環伺,必須大力繁衍人口,這樣才有可用之兵。如此法度之下,薑國繁衍兩代人的時間,我國可以繁衍三代……”

晏薇低頭想了想,總覺得這樣怪怪的,倒像是農家豢養雞鴨牲畜一般,心裏一陣不舒服,但見父親神色平和,自是把這事當成理所當然,便又覺得這也沒什麼,又開口問道:“可黎啟臣歲數不小了,也沒有娶妻,他父親還是當朝宰輔呢!”

晏長楚低低應了句:“哦?”轉頭去看女兒臉色。

晏薇卻裝作不知道父親在看自己,隻盯著眼前三尺的地麵,也不抬頭,自顧自繼續說道:“聽說他兄長黎稟臣也未娶妻呢……”

晏長楚歎道:“是啊,國無良將,隻有黎稟臣能當大任,連年戰亂,軍中不能有女子,想必也是耽誤了他終身。那黎啟臣大概也是因為長幼有序而不曾婚配,或者也是因為衛尉的職守吧?據說他手下的領侍,也有很多已經年過二十尚未婚配的。”

晏薇輕輕歎了一口氣,又想到了鹿堇,成了親,有了身孕,又怎樣呢?夫君離家從軍,分別至少三載,等再回來時,孩子已經滿地亂跑了。若有女子嫁給了黎稟臣,隻怕相聚的日子更是遙遙無期,和守活寡有什麼分別?

這裏是薑國和諏國邊境的一個大鎮,頗為繁華熱鬧。晏長楚像是非常熟悉道路,帶著晏薇穿街過巷,來到一座宅院門前,推門而入。

這是一座空宅,但灑掃得十分幹淨,灶台上都一塵不染,灶旁堆著柴薪,床上的錦褥也鬆軟不潮。

晏薇眨眨眼睛,問道:“父親你早就知道這裏嗎?這是事先安排好的落腳點?”

晏長楚沉吟道:“原說是這裏有人接應,通報消息的……”

晏薇道:“也許是臨時有事,出去了?我們不妨再等等。”

晏長楚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在屋中反複踱著步,最後停在門口,轉過身來,對晏薇說道:“已經到了薑國,我們去買幾身衣服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