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的,或者想逛的,她盯著我看了一會,我明白了,自顧自去買了十來本話本,十來斤點心瓜子,兩套文房四寶,四串香藥,叫小丫頭先送回去,再拉著邀月去賣冰的那裏,問她:“吃不吃?”邀月搖頭,荷露也說不吃,我因此就買了兩碗類似水果冰的東西,拉著邀月去逛衣服。
成衣店裏沒什麼好衣服,我訂了兩件廣袖,預備在家裏看書的時候穿,邀月想評論這家的布料和手工,被我及時捏了捏手,所有的話變成了一聲冷笑。
然後我覺得沒什麼可逛,時間還早,就帶著她溜溜達達去了一家有說書的飯店,茶博士認識我,笑著打招呼:“閔公子來啦?三樓有上座。”
邀月道:“喲,一個月時間,你倒都熟了。”
我訕笑著拉她上去,在三樓靠窗的包廂坐下,一路上小二幫閑們紛紛向我問好。等到坐下,茶博士馬上給我泡了一杯龍井,配著酥酪、瓜子、杏仁薄餅、鹿肉脯,這才請我點菜。
我原本極喜歡這家店的貼心,此刻卻恨極了他們的貼心,忙對荷露使個眼色,荷露看邀月一眼,邀月似笑非笑道:“有什麼話,在這說,與在外頭說,都是一樣的。”
我怎麼就忘了邀月的耳力這麼好呢?
邀月倒是當仁不讓地點起菜來,十六葷十六素點了一大桌子,又叫了四十道看盤,把小二笑眯了眼,又問:“公子可還是要那米酒釀?”
我抽搐一下嘴角,正要拒絕,邀月笑道:“自然。”
小二下去了。
包廂裏隻剩我們三人,荷露識趣地退出去,掩上房門。
邀月端起杯子,那普通的青瓷杯,被她這修長的手指拈起,便顯得分外高貴,她緩緩將杯子遞到唇邊吹了一下,然後那唇瓣彎起來,噙著一絲笑,我聽見邀月慢條斯理地問:“米酒釀?”
我正要辯解,她笑著睨了我一眼,我不知怎地就說不出話了,邀月的手指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前撫過杯肚,輕輕彈了一下,飲了一口,放下杯子,轉頭看我:“星兒離開移花宮,很開心?”
“額……隻是姐姐即將閉關突破,所以……”
“哦?”她眉毛末梢輕輕上揚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帶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哦”,尾音輕顫,端的是撩人心弦。
邀月背著手站起,向我踱過來。
她每走一步,就好像踏在我心上似的,我生怕她是過來扇我巴掌的,急忙退了一步。
邀月站住,道:“星兒神功大成以後,膽子大了。”
我看著她變得陰森的臉色,好懸才止住哆嗦的衝動,一麵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你與她功力差不多,一麵強笑道:“姐姐說哪裏話?星兒對姐姐的敬愛此生是不會變的。”嗯,很好,為什麼不是崇敬,敬重,崇拜,忠誠,是什麼都好,為什麼要說敬!愛!還有,為什麼要再退一步?凳子都踢翻了!
邀月看見我的樣子,低低一笑,道:“星兒有這麼怕我?”
我不敢回答。
她落寞地一歎,臉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雙手也垂下來,輕輕道:“星兒長大了,不要姐姐了。”
我看她這模樣,又有些不忍,向前一步,想伸手拉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她緩緩坐下,背對著我,背影憂鬱。
原來賣萌賣憂鬱這個技能,不隻是我會呀。
我終於還是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抱住了她,剛喊了聲姐姐,她已經閃電般出手點了我的穴道。
我軟軟地倒下,邀月扶住我,把我靠牆放在椅子上,菜很快都上來了,大多是我不愛的芹菜羊肉之類,邀月揮退小二,叫荷露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荷露看出我被點穴,憐憫地看我一眼,趕緊關門站好。
我欲哭無淚地看著邀月,打定主義,她要捏我下巴,就給她捏,要打我,就給她打,千萬不能再惹毛她。
結果她溫柔地給我夾菜。
夾了一筷子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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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動作熟練地兩指捏住我的咽喉向上一抬,我便微微仰頭,嘴巴自然地張開。
邀月把芹菜塞進我嘴裏,手上一鬆,我嘴巴就合上了,滿口芹菜的味道,我收回剛才的話,打死也不要把這東西吃進肚子裏……肚子裏……肚……子……裏……
……邀月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把這東西吞下去了……
接下來,親愛的姐姐大人喂我吃了水芹、香菜、水煮羊肉、帶血的生牛肉、不帶調料生魚片(是的,這個朝代有生魚片!)、腥氣十足的血腸、水煮豬下水……
我從來不知道,她對我的飲食如此之了解,灌我吃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如此的令我抓狂,以至於灌到最後,我幾乎流下眼淚,使勁用眼神像邀月求饒。
邀月笑嗬嗬地喂我吃下一勺甜鱔糊,解開我頭部的穴道,問我:“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