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尉(1 / 2)

太後的行動很快就傳到了徐太妃耳朵裏。

其時她正和顏素在水池邊喂魚解悶。

“我看姚潛這人不錯,”徐九英一邊隨手扔著魚食一邊說,“三娘若覺得合適,我不介意成全。”

顏素笑著為她遞上魚食:“太妃這麼說,莫不是嫌棄奴婢了?”

“我要是嫌棄你,才懶得替你打算呢,”徐九英道,“你又不是我們這些太妃太儀,再嫁沒什麼不可以。”

“若奴婢願意跟隨太妃呢?”

徐九英給她一個白眼:“那我得找個醫人瞧瞧你是不是有毛病了。”她將手中剩餘的魚食隨手丟進池中,拍著手坐到顏素對麵:“跟著我你圖什麼?就算以後我出了頭,能提拔你,頂多就是在宮裏當個女官,那不還是得看上頭人的臉色?你跟了姚潛,那是官家娘子,再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地做人。而且他父母都不在了,你連翁姑都不用侍奉,不比在宮裏強多了?怎麼想不明白呢?還是說你嫌姚潛官位太低,所以不願意?”

顏素微笑道:“姚司馬年輕有為。多少人在他這年紀還在辛辛苦苦考科舉呢,奴婢哪有資格嫌棄?”

“那是為什麼?”徐九英愈發不解。

顏素想了想,慢慢道:“無論奴婢在本家還是夫家的時候,內宅女眷都不大知道男人們在外麵幹什麼。可出了事,她們卻要一道承擔惡果。就如劉家,無論之前是什麼樣的富貴,一朝獲罪,什麼都煙消雲散。一大家人,僥幸活下來的沒有幾個。試問奴婢這些姑嫂妯娌又何曾做惡?不過是生錯了地方,嫁錯了人。而這些甚至不是她們自己能夠決定的。太妃明白奴婢的意思嗎?”

徐九英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地回答:“老實說……不是很明白。”

顏素輕歎:“嫁了人,生死榮辱就要與夫家綁在一起。對女子來說,之後的命數如何全憑運氣。富貴顯達還是家破人亡都不是內宅婦人能夠左右的事。奴婢受過劉氏之累,已知世道無常,不願再寄托姻緣,依附他人。”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徐九英點頭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什麼可勸的。不過你可想好了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將來要是後悔了,可不見得還有第二個姚潛等著。”

“奴婢想得很清楚,”顏素道,“比起姚司馬,奴婢覺得跟隨太妃更安全些。”

“那可不一定,”徐九英失笑,“我不見得能贏到最後。我要是失勢,你以為你跑得掉?”

顏素笑道:“跟著太妃當然也會有風險,但這是奴婢能夠自己把控的。就算最後結果不盡如人意,至少也是奴婢自己選擇的路,沒什麼好抱怨的。何況太妃未必會輸。”

徐九英聽了,嘴角微微上翹:“你覺得我能贏?”

“奴婢從不懷疑這點。”顏素微笑回答。

徐九英挑了下眉毛,過了一會兒才又笑著說:“雖然知道你是奉承我,不過這話我還是很愛聽的。”

顏素一笑,剛要答話,卻瞧見陳守逸從回廊另一邊向她們走來,便打住話頭,向徐九英示意:“陳守逸來了,想必有新消息。”

片刻之間,陳守逸就已走到近前,笑著開口:“太妃和三娘在聊什麼?”

“三娘正在表達她對我滔滔不絕的敬仰之情。”徐九英答。

陳守逸笑道:“那奴婢可來得不巧,打擾二位雅興了。”

徐九英瞥他一眼,含笑道:“你知道就好。說吧,又得了什麼消息?”

“姚潛調職西川一事已經定下來了。”陳守逸道。

這在徐九英意料之中。她和顏素對視一眼,都沒作表示。

陳守逸又道:“太後還替換了兩三個藩鎮的監軍,包括宣武。”

“大概是發現進奏官不太可靠,所以想用監軍與藩鎮聯絡?”徐九英問。

陳守逸點頭:“奴婢也這麼猜想。”停頓片刻,他又續道:“還有就是太後更換了軍器使。”

這一條讓徐九英有些疑惑:“軍器使?”

“太後恐怕是對神策軍有想法了。”顏素在旁解釋。

“她腦子轉得倒快。”徐九英撇嘴。

陳守逸道:“轉得快的不止是太後。奴婢來見太妃前,還收到竇中尉一封信柬,說是得了幾壇吳中糟蟹,想找機會送與太妃嚐鮮。”

徐九英聽得兩眼放光,過了很久她才有餘裕思考前因後果,遲疑著問:“他這是……要巴結我?”

“投石問路,”陳守逸笑道,“太妃可得穩住,別讓人看出來幾壇螃蟹就能把你收買了。”

徐九英瞪他一眼,雖然一臉不服氣,但並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