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發什麼呆!”
“哎,來啦來啦!”
被趙管事在腦袋上一敲,景天終於反應過來,趕緊麻利地從旁邊櫃台上拿來當票簿子,朝男子問道:“您老這把劍當多少兩銀子?”
景天問時,他和趙管事這一老一少都在心裏嘀咕:“罷了,今日定被這莽漢給敲詐了!”
暗覺晦氣,卻聽那人淡淡說道:“一文。”
“什麼,一文?!”景天驚訝,趙管事反應卻快,連連催促:“一文就一文,阿天你趕緊寫好當票給這位客官!”
“好吧。”
景天拈筆在當票上寫上:“今有陌路客官,當破爛鐵劍一口,當銀一文。”
寫好後,景天恭敬地將當票交給那男子。那男子接過當票,看也不看,往懷裏一塞,將手中闊劍掉過頭來朝前一遞。景天趕緊上前握住劍把,要將寶劍取下。隻是用了用力,景天卻發現拉不動,抬頭一看,見那男子兩指夾著劍刃,一雙虎目爍爍生光,竟正朝自己注目沉思。
“客官?”
聽得景天呼叫,那男子如夢初醒,雙指一鬆,放開劍器。
景天拿到了紫刃闊劍,正想趕緊轉身放去庫房,卻聽惜字如金的怪客忽然說了句“很長”的話:“你……竟然淪落至此。”
“什麼?”
景天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疑惑說道:“淪落?客官,你認錯人了吧?”
不知為何,現在紫劍在手,景天一陣輕鬆,渾沒剛才大氣都不敢出的感覺,連說話也順溜了許多。他從容說道:“客官,您如果沒什麼事,我就要去把貴劍收在庫房裏了。”
“哼!”
本來冷若冰霜的怪客,看著轉身就走的景天,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裏,突然有了些複雜難明的情緒。看著少年提著紫劍就快走出廳堂的後門,猛然間他那雙猶如幽暗深淵的雙瞳中,爆燃起一點星火!就在這一瞬間,本來邁步就要跨過門檻的少年,眼前一陣光影繚亂,轉瞬竟然已置身於一個奇幻之所!原來四處空闊,方才還在廳堂,此刻已懸在半空。無邊的雲氣在腳下湧動,四周的蒼穹空空蕩蕩。浩闊無垠的空間裏,飄浮著無數的奇山。山間掛著潔白如練的瀑布,它們飛流直下,奔騰不停,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向何處去,在茫茫中寂寞地飛墜,周而複始,永不停歇。除去縹緲的仙山,巨大的空間裏還零星浮蕩著巍峨的神人石雕像。那峨冠博帶,那寶相莊嚴,雖然隻是冰冷的石頭雕成,卻個個栩栩如生。寂寥的時空裏,輕響著無盡的風聲。一個個神秘的聲音夾雜在風聲中,從耳邊呼嘯而過,似風語,又似神諭。
正當突然墜入夢幻的景天看著一尊英武的神像出神,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原本威嚴聖潔的神人麵部竟突然從中裂開。看那整齊的切口,就好像被一道無形的銳利劍風掃中,石像中裂,墜落虛空。
“怎麼回事?”
景天愕然,卻感到風息突然變得狂暴,清明寥廓的蒼穹瞬間紊亂。颶風滌蕩,無影無形的銳利劍氣應聲閃現,先是一座座神像被劈成兩半,從天空墜落,緊接著掛著靈瀑的仙山一個個炸開,好像被無形的天帝之手依次捏碎爆裂!天穹充滿煞氣,好似冥冥中的天帝又打翻了硯台,頓時質白如棉的雲朵漆黑暗淡,在詭秘天地中奔騰洶湧,像極了風暴降臨的大海。一切都陷入了悖亂和瘋狂,景天覺得這塊奇怪的天地就要崩塌!
“嗬!”
景天正這麼想著,猛然間從遠處詭譎雲波中聽到一聲猛獸般的怒吼,緊接著一道炫麗的紅色奇光從雲團深處閃現,很快如一道火焰流星破空而來,那急速前行的鋒頭所指,赫然就是自己!
“媽呀!”
十八歲的少年驚恐地大叫,本能便想躲避,誰知就在這時,自己好像突然變成一個沙包,被人狠狠地扔了出去,耳邊的空氣極速壓縮,音波鼓蕩的囂叫聲瞬間刺痛了耳膜--此事已然詭譎,但更可怕的是景天發現自己竟然穿雲破霧,以極快的速度向對麵那個裹挾漫天風雷的飛火流星迎麵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