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眼角噙痛淚,為了學這一技之長,拖在他們身後去京城,她忍!

柳後卿又是一笑,鳳眸微挑,旋了個身搖起玉扇朝萬香園走去。小乞摸著腦門心跟在他身後,越想越是不對,正當停步,門口婆子就已經殷勤迎上,拉了柳後卿的袖擺說:“公子。來,裏麵坐坐,我們這兒的姑娘包您喜歡。”

“可有酒?”

“有!當然有!金大,快給貴人上一壺竹葉青~~”

婆子拖著長長尾音,一把將柳後卿拽進去了。阿奎自然是跟著進的,小乞卻停住了腳。她記得別人說過,萬香園的酒,七兩一壺。想到七兩,她情不自禁地轉了個身,然後往回走去。

“咦?小乞呢?”

柳後卿叫她。

“小乞在這兒。”

阿奎一把揪上她的後襟,用力一拎,像拎小雞似的把她拎得雙腳離地,帶著走了。

一入萬香園,姑娘們蜂擁而至,左一句貴人、右一句爺,見漂亮的還伸手來摸。當然,沒人會摸小乞,所以小乞很安全地隨柳後卿身後入了雅閣。

剛坐定,竹葉青就來了,柳後卿斟上一杯,先聞其味,再觀其色,然後說了一聲好酒,仰頭飲盡。

“完了,半兩銀子沒了。”

小乞杵在角落,雙目怔怔,癡癡低喃。見柳後卿又灌下一杯,她自動將這錢往上累,眨三下眼,三兩半就沒有了。

“我已經沒錢了。”

小乞使勁拉阿奎袖子,往死裏施眼色。阿奎轉頭憨笑,露出兩顆虎牙。

“我也沒錢。”

他嗓門大,打個噴嚏都像虎嘯,偏偏這裏都是財迷鬼,一聽見臉一下子拉得好長。

“沒錢?!”

婆子眉一挑,瞥向柳後卿。柳後卿仍在喝酒,還和那彈曲的姑娘眉來眼去。

看他模樣好,氣度不凡,婆子臉色稍有緩和,然後走到柳後卿身邊,旁敲側擊道:“公子,這酒可好?姑娘可美?”

“酒美,人更美。”

這話一出,彈曲的姑娘雙腮嬌紅。

婆子眼一眯,道:“二十兩銀子,公子先付定錢。”

“嗬嗬,我沒錢,他有。”

柳後卿手腕一轉,旋了扇子,這扇柄華麗麗地指向了小乞。

人醜連婆子都嫌。先前還是笑眯眯,一見小乞,她立馬換張夜叉臉。

“沒錢敢來吃白食?!”

厚嘴唇一扁,打手擁上。

小乞冤枉啊,吃香喝辣的人坐在那兒呢,幹嘛非找她啊。

沙包大的拳手已經抬起,小乞見之連忙討饒:“別,別,我有錢……”

話落,她裝模作樣地摸口袋,趁周遭人不注意,立馬衝開人堆跑了。

收不到錢,再俊的人都入不了眼,婆子立即轉身瞪向柳後卿,掀起袖子找他要錢。

柳後卿不緊不慢地取下紫玉扇墜,輕輕放到案上。

婆子一瞧,小眯眼瞪得比銅鈴還大,厚唇一張,誇張且殷勤地笑道:“哎喲,貴人,您可真會鬧著玩。來,再給貴人上好酒!貴人看中哪個姑娘隨便說,若您不嫌棄,我孫二娘親自陪您喝!”

就這樣,柳後卿與阿奎在萬香園舒服了一個晚上,而小乞則被人扔在大街上,抱團擠在街角睡。

哦,對了。阿奎忘記告訴小乞最重要的一點,他家公子心眼小,銖錙必較、有仇必報,向來討厭被人弄髒衣裳。那夜,小乞把柳後卿扔出去時,可是弄髒了柳公子最喜歡的那件蠶絲銀線袍,價值不詳。

翌日清晨,鳥啼清脆。小乞在一陣喧鬧裏醒了,她揉揉惺鬆雙眼,撓撓手上的蚊子塊,起身貓了個懶腰。她平時破廟小巷睡慣了,也不覺得什麼,就是起來肚子餓得慌,身邊卻沒銅板了。

小乞什麼都能忍,就是忍不住餓,一餓她混身難受;再餓她連人都要咬。見到有賣包子的,她神差鬼使地走過去,兩眼通紅,如豺狼虎豹。